第2章
白雪皑皑的巷子,踏着深浅不一的雪地,坐上一辆匆匆停下的公交车,远远离去。
于是曾迩接下来的日子都有了那个让血液冰凉,渗着毛骨悚然的悲凉的梦。
那片通往高速路的雪地里,一个人没命地淌着厚厚的雪向前走的背影,有时出现那只红色牛皮包,有时没有,喘息声旷亮悲怆,甚至在幽静的冰天雪地,阴森得很。
每次梦的最后,那个女人都要回头,并没有人去召唤,但她一定会回头。
那时曾迩会惊醒,幸运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最怕的便是天还黑着,她要继续熬到天亮。
早上的时候,王多萝来信息,说要一起去上班。曾迩回复:收到。
“我很少见到你爱人,他在外地工作吗?”曾迩和王多萝只有走出楼门才会聊天,这是曾迩的经验总结。
在楼道和电梯间里,王多萝都不会说话,曾迩问个问题她也不会理睬,如果涉及自己的,便会再次把手压在唇前,嘘!
曾迩意会,王多萝是怕精明神叨的婆婆隔墙有耳。
“他做工程的,经常值班,还有很多应酬。”王多萝表示无奈。
曾迩和王多萝走在一起,刚开始王多萝是有压力的,她怎么看曾迩也不像好人。
曾迩穿衣打扮新潮浓烈,短裙短裤,吊带露脐装,手臂上还有个纹身,是一条吐信的蛇,卷曲着身体。
路上很高的回头率,有些大爷大妈走过去直摇头叹息。
王多萝很不适应。可是后来她发现,曾迩出现后,她的婆婆更加感慨王多萝难得,她说谁家娶了曾迩那样的女人做媳妇,真是倒了大霉了。
还有路上那些投来的目光,会让王多萝为自己的平庸感到荣幸,类似于濯清涟而不妖这种的。
王多萝第一次感觉到平凡朴实是这么可贵亮眼的事情。
这让王多萝不排斥和曾迩一起走走,简单相处。
而最重要的是王多萝嫁到这个城市,生了孩子,大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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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时间里,没有朋友,一个朋友也没有。单位工作多年的同事,也只是偶尔在食堂吃个饭罢了,没有一点私交。
王多萝的世界里只有老公,孩子,还有永远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梁子上的婆婆。
曾迩最大的好处便是愿意走近王多萝,即便王多萝时常将嫌弃写在脸上。
她们开始有些交谈时,曾迩总是倾听着,并且站在王多萝的阵营。曾迩也毫不避讳地告诉她,自己离婚了,孩子给了那个男人。
王多萝像获得了惊天机密一样,回到家便对着老公耳根子絮叨半天,眼睛睁得像两只铜铃。
但她不敢告诉汪老太太,因为她太了解婆婆了,一旦被她知道,她便会到处广播,还会找曾迩聊天,装作一副同情和操心的样儿。那曾迩估计该恨死自己了。
曾迩和王多萝就这么来往了快两年,早上基本都会一起出门去地铁站,有时下班也会碰到,两个人走一路,聊一路。
但是周末她们从没有交集,因为王多萝要陪伴孩子上各种补习班,偶尔老公有空,开车带她们去公园。
她们算朋友吗?两个人都没有定义过,可是王多萝只有曾迩这个人可以倾吐不开心的事,她的事便是婆媳关系那点事儿。
曾迩有很多朋友,王多萝属于特殊的那种朋友,能让曾迩变得朴实,不用装假扮清高的那种。
曾迩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原本应该活成王多萝那样,朴实,乖巧,相夫教子,在一个单位里默默无闻的干一辈子。
曾迩和王多萝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一种我本该是那样子的认同感,一种我做不到的观望。
曾迩觉得王多萝的人生已经一望到头,就像王多萝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