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好啊,”狱卒笑嘻嘻的看着他,“许大爷要小的找谁呢?”
找谁呢?
许之恒突然愣住了。
禾家已经跟着一道倒了,禾如非自身都难保,往日与他们家交好的同僚,想来如今也早已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许之恒无力的瘫倒在地,于绝望中,又生出莫大的不甘心,喃喃道:“为什么啊?明明并非我杀的人……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一个声音从黑暗里响起,许之恒蓦地抬眸,就见有人慢慢的出现在眼前,全身上下拢在黑色的披风下。他先是一喜,以为有人来救自己了,可是下一刻,惊喜就变成了恐惧,因那人摘下了披风的帽子,露出了一张脸。
是武安侯禾晏。
许之恒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一直退到墙根处,警惕的开口:“别过来……你别过来!”
狱卒已经离开了,禾晏看向这个狼狈的男人,许之恒看起来像是很怕她,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布满惊怖。
禾晏没见过这样的许之恒。无论是十四岁时,将她从雪地里拉起来,笑着帮她拿回包袱的青衣少年,还是后来嫁给他之后,和煦的对她微笑轻言的许大爷,都和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如惊弓之鸟的男人截然不同。哪怕当年贺宛如带人将自己溺死,许之恒从头到尾也没有出面。
她见过风光时候的许之恒,人模人样的许之恒,但原来在处于牢狱之中的许之恒,是这幅样子。
禾晏有些失望。
正如一个将领,倘若死在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手中,尚且不会为此遗憾,可若与自己相差甚远……未免让人唏嘘。
“别怕。”她声音温和,甚至露出一点笑意,“我来,是有一点事要问你。”
女子的眼睛明亮,目光里并无恨意,而那点笑意像是迷惑了许之恒,他仍旧没有动,盯着禾晏,犹豫了半晌,才问:“你想问什么?”
“你……”禾晏笑了一下,“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夫人禾晏,就是飞鸿将军的?”
这件事,禾晏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她嫁给许之恒时,以为许之恒对自己一无所知,还为了遮掩身上的伤疤,编出了好些理由。又为了自己与寻常女子的不同之处,捏造许多借口。直到她死的那一日,才从贺宛如嘴里得知,原来许之恒早就知道了。
那些年或许她的遮掩与躲藏,看在许之恒眼里,都像个笑话。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她嫁入许家之后,还是嫁入许家之前,亦或是更早?可那样的话,他为何要娶自己?
许之恒目光闪躲的看着她,眼里又有一丝警惕:“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到底是谁?”
“我是能救你出去的人。”禾晏轻声道。
许之恒目光一亮:“救我出去?”他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又怕禾晏,隔着铁牢的栅栏望着她,急切的问:“你真的能救我出去?”
禾晏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慢慢道:“我早就知道了。”
许之恒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禾晏就是飞鸿将军的,其实是在飞鸿将军刚刚回京后不久。那时候他还不是翰林学士,许家虽然书香门第,但翰林学士一职,并非他这个年纪能攀的上。朝中文臣,如今大多都是徐敬甫的门生,有时候往上爬,才华反而是次要的,若无人脉,有时候甚至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他少时就有神童美名,年纪渐长,人们将他捧的太高,他自己也便将自己看的很高,就如一道牢笼,不知不觉将自己困的厉害。
于仕途上暂且遇阻,令许之恒心中消沉。许夫人见他郁郁不乐,想着以他的年岁,也该去寻一门亲事了。许夫人亦是精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