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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社会更替,封建残余还未完全消亡,新社会与新思想仍在起步阶段。在百废待兴的当时,白碧英年仅十九岁,就已是梨园行当里四海承风、鼎鼎有名的大角儿。

    那时受旧思想禁锢,能上戏台子的基本全是男人,京州梨园行中,唯有白碧英一人,顶着女儿身硬生生地闯出了一番天地。

    ——旦角里威武稳重、铿锵潇洒的刀马旦。

    戏台上红缨花枪一转,背后四面靠旗一扬,那名声,就洋洋洒洒地淌向了九州四海。

    听旁人说,甭管那几十年时局如何动荡,甭管破城的是敌军还是友军,只要是新的军队入了这京州城,这第一件事,都是被军官大将组织着去看白碧英唱戏。

    只是一年复一年,风云席卷又散去,时光翻涌又退潮,时代的灰渐渐地还是埋了上来。

    白碧英慢慢地变老了。

    后来,她嗓音不再清亮,身姿不再纤细,红缨花枪也转不起多少圈了。

    李恩生是与白碧英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男人,一位温厚的教书匠,深爱她数十年。白碧英强势,李恩生都随她,丝毫不介意旁人讽他入赘。于是二人的结合顺理成章。

    白碧英结婚后,便从北方的京州南下到了云州,隐居在了巷子深处的白柳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只能提溜着木笼子玩鸟晒太阳,或是在街头和寻常老妇人一同搓搓麻将。只有在抬手去喂挂在枝头的画眉鸟时,抻长的身板还依稀有着属于刀马旦的一点挺拔。

    奶奶不算什么英雄。

    用旧时代老顽固的话说,一个戏子,纵是你花枝招展地演了再多英雄,你终究只是个戏子。更何况,你又是个女人。

    可是有时候白鹭洲看着奶奶,脑子里仍会浮现出“英雄迟暮”这四个字。

    方正的四合院里,又是和以往许多次一样,几大排的衣架子,挂满诞生于上个世纪的老戏服。

    风拂面而来,戏服错落摆动,影影绰绰,仿佛一群群故去如纸片的旧人。

    远处不知谁家院里,隐约传来京胡与皮鼓的乐声。

    在奶奶的白柳斋中,白鹭洲身上那袭在外面稍显不协调的旗袍,在这里竟显得正正好。

    旁人都说,白碧英的三个后代孙辈中,大孙女白鹤丹早年不幸意外去世,二孙女白鹊起终日吊儿郎当混迹污浊商业场,唯有这三孙女白鹭洲,承袭了白碧英年轻时的一注风华。

    邻居们有时来白柳斋串门,偶尔会看见来探望爷爷奶奶的白鹭洲。

    看她坐在古檀木椅子里,总是一身素雅旗袍,玉翡压襟,冷白细腻的皮裹着纤细漂亮的骨骼,典雅美丽得仿佛一幅国画。

    看她起身,沉静优雅地弯腰为来访的客人们沏茶,旗袍在细瘦腰身上叠出织锦的细褶。

    然后他们就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感慨:

    白老板的血脉走到今日,怎么就只有这一个白鹭洲,还能续着些许旧年梨园古味儿了呢?

    邻居们还会环视着白柳斋,叹道:

    这里真是时光未叠,古意未消。

    倘若白家这位小孙女是一棵不逢时的橘树,这院落中,便有淮南盛春呢。

    白奶奶叫老伴儿去拿湃在玻璃碗里的水果来,给两个小孙儿吃。

    二姐的手机突然响了,忙跑去枯井边点上一根烟,叼着烟打电话,像是在处理生意上的一些急事,叉着腰在井边来回走。

    奶奶催她赶紧打,一会儿果子就不凉了。

    二姐咬着烟口齿不清地敷衍答应。

    白鹭洲坐在小茶几边,听着爷爷给她倒茶的淅淅沥沥声,目光出神地望着枯井那边。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想起一点有关于池柚的往事。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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