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双眼深如寒潭,令她不由得心头一颤,睫毛轻颤了下,敛下眼皮,规规矩矩走到曾夫人旁边,欠身给她行了礼,“娘,既然夫君来接我,我就先跟他回去了,还请娘大人大量,不计较我这几日的鲁莽,祖母也是得劳烦您多看顾的,等过些天我们有空了再过来看您。”
曾夫人一张脸五光十色地变了又变,最后只能压下那点不甘道:“行。”
阮音便走过去,自然地朝他伸出手。
他大手一握,便将她的手牢牢握进掌心里,曾夫人盯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心头像是被梗了刺,也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便回了屋。
曾夫人一走,阮音便满腹委屈地瘪下嘴唇,“幸好我的信是送出去了,不然我还以为差点见不到你了……”
她也是刚才跟她娘告别的时候才得知,原来她让她娘送的信早就被曾夫人扣下,若不是她请融郎君帮了忙,这回怕是真要如了曾夫人的意了。
“你的信?”鹤辞眉心微蹙,“妤娘指的是那封和离书嚒?”
阮音这才自觉失言,然而听他说和离书,她不禁愣了愣,“什么和离书?我不曾写过什么和离书。”
鹤辞也终于恍然,应当是她写给他的信,被岳母替换了。还好事情有惊无险,人还是顺利接了回来,日后料想阮家也不敢再多加阻拦了吧。
只是还有一事未解,当初是阮家先执意要与岑家攀的亲,怎么现如今岳母又想强行拆散他们俩?
他拍拍她肩膀安慰,“没事了,你先上车,再慢慢将这几日的经过告诉我。”
于是两人相继上了车,少顷,车子便徐徐朝北面驶去。
阮音便这么将事情娓娓道来。
鹤辞聆听半晌,也终于解了心头困惑,原来周老夫人和曾夫人还有这么一层旧怨,而她之所以要拆散他们,只不过她认为她成了世子妃,性情变得强悍,不再是那个事事顺从的女儿。
阮音见他垂眸沉思,眉心笼罩着一层愁雾,知道他对她的话毫不怀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夫君也不必忧心,我现在已经不怕她了。”
“嗯,”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认真道,“其实这次还多亏了音娘,要不是她暗中托人给我送信,我也不能这么早就知道真相。”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她长睫颤了颤,忽地赧然地低下头。
鹤辞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桃花在她腮边绽放,心湖不由得泛起涟漪,又追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她上山修道了?”
“呃……”阮音窒了下才支吾道,“祖母不是骨折了嘛,观里的坤道就放她先回家侍疾了……”
“原来如此,”鹤辞点点头,又好奇道,“你说你这个妹妹是姨娘所出,那她跟你长得像不像?”
阮音背脊都被冷汗濡湿了,只偏过脸咕哝,“有一点,也不十分相像吧……”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明泉拍着马屁紧赶慢赶,到了建京也已经人定时分。
建京没有宵禁,到了这会瓦市上的人潮还不少,刚好这会也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便弃了车,沿着摆满各色小摊的街边慢慢走着。
临近中秋,头顶的月也比往日要大些,就这么高高地悬在头顶,像被咬了一口的饼,清冷的月色倾洒下来,而底下到处都挂着灯笼,明晃晃地映射出一副人间烟火的画卷。
阮音还真是头回见过这么热闹的夜市,方才长途跋涉被摇得快散架的骨头,这会又渐渐活泛起来,一双漆黑的眼仁也这么到处巡睃着。
见她兴致高涨,鹤辞唇边也噙着一抹浅笑,扭头问她,“想吃点什么?”
阮音的眸光落在那家堆叠着笼屉的馒头铺上,底下那口大锅还沸腾着,清甜的米面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