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弗雷德第二次到访萨克森。这次他以私人名义出访,并非公开访问。萨克森方面很为难:一个身份敏感的国家元首,刚刚闹出一场风波。不过最后冯·哈姆勉强答应了,军队和护卫将阿尔弗雷德护送上了火车,他没在施普雷多作停留。
伦茨堡省位于萨克森西北部,施伟德内克镇则在这个边疆省最外端,毗邻北海。澎湃的海风常年吹拂过,海鸟盘旋,小镇石子铺就的街道平整干净,每栋房子都有大大的屋檐。镇外山丘低缓,荒草萋萋,尖顶教堂的钟不时发出洪亮的轰鸣。
维尔茨伯格一家住在海边的一个矮坡上,坡下是一大片菜园,载满了菜苗。篱笆整整齐齐地排列,将菜园分割成大小相当的方块。房子的主人对大人物的到访十分抵触,尤其保卫安全的卫兵站在篱笆外,赫尔伯特大声地自言自语,“行行好!好不容易出了太阳!”
海伦娜抿着嘴唇,“请”阿尔弗雷德进屋。“不用换鞋了。”她说,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邻国的国王扫地出门。大窗户让客厅采光良好,阿尔弗雷德踩到木地板上,听到“咯吱”响了一声。
“真抱歉,我们家的地板需要修一修了。”一个年轻女孩说,浅金色头发编成两个辫子披在脑后,“您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我们家不是没茶叶了吗?”赫尔伯特说。
洛林坐在大大的木头桌子前,面前摆着一个竹篮,他好像在帮海伦娜缠毛线球。女孩端来了茶,泡得很浓。阿尔弗雷德说,“谢谢——你是贝丝吧?”
“哦,是的,陛下,我是贝丝。”女孩笑起来,“洛林是我的弟弟,我还有个妹妹丽莎。丽莎在伦茨堡念书,真遗憾,她得准备一个重要的考试,因此不能回家来。”
赫尔伯特坐下了,用不高兴的眼神上下打量阿尔弗雷德的茶杯。贝丝又端来面包篮和几碟甜食,她说这是特意做的,作为萨克森人,他们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
“你得谢谢这位陛下,”赫尔伯特说,“他给你弄来了奶粉,你才没饿死。”
贝丝说,“哦,是的,我知道。”她也坐下了,喝一杯咖啡,“小时候的事我差不多忘光了,不过我还记得模糊的……碎片。我记得也是这样的天气,风呼呼地吹。君特抱着我坐在那里——那块草坪上,我坐在他怀里。”
她指向篱笆外,“是那里。他喜欢坐在那晒太阳。我记不清他的样子,可我记得他身上被太阳烘晒过的气味,像炒过的面粉……我的意思是,香喷喷的。”
洛林缠绕毛线球,似乎对谈话不感兴趣。阿尔弗雷德看着那块草地,坐在那里,能看到坡下的小路和菜园。“你不去上学吗?”他问贝丝。
贝丝微笑,“我已经高中毕业了。我得打理家务,家里的事情需要有人管理。”
海伦娜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来看看他住的地方。”阿尔弗雷德说,“见见他的家人。”
“真可惜,君特死了。”她说。
“我知道。”
“他死去了,死得毫无意义。”
海伦娜坐在阳光下,如同一尊雕像:“他死得完全没有价值,没有。他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我让他别沉湎于幻想,少听父亲的英雄故事。我父亲一辈子都想飞出去,离开这个荒凉的海边。君特受了他的影响,很坏的、很深的影响。他不该听我父亲的。我担心他走父亲的老路,结果——结果没有区别。”
“他不该去当兵,那个该死的国王在利用他。他对君特很糟糕,君特却拿他当神一样崇拜。没办法,萨克森人就把国王当成神灵。他信了那套胡说八道的‘传统’,马克西米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骂了他那么多次,他总是道歉,然后继续去战场送命。”
“看,最后他把命送掉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