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易青巍知道他在故意气人,握着他的后颈,说:“我再给你涂上?要不要?”
“好的,那么我们现在就请王行赫先生的两位朋友为大家表演一段合奏,为我们今天这一对新人献上祝福。”
现场的灯光打过来,后颈的手掌松了劲儿,移到肩膀处,轻轻拍两下:“去吧。”
宋野枝在大家的掌声中鞠躬,一边上二楼去,一边想——“两位?合奏?”
全场灯光暗下来,只两束光柱亮着。他拿着小提琴就位,回头,看到易青巍端正挺拔坐在一楼的三角钢琴前。
易青巍稍稍侧头,抬眼看他,对视的一刹那,他对他轻笑,点头,致意,钢琴前奏就滑了出来。
宋野枝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呆了——也不是呆,他的眼神里有东西在源源涌动,旁人看不懂,自身未察觉。
易青巍右手按琴,抬高左臂,遥遥相望,手指朝着他,轻盈地一点。
这么一下。
像圣洁的祭司传达神谕。
宋野枝三魂六魄归了位,回了神。他屏息凝神,执弓以待。等钢琴一个音节落完,小提琴悠然响起,插进去,混在一道,贴在一起,无缝衔接。
宋野枝之前准备了几天的曲作废了,易青巍一点消息没透露给他。
宋野枝面上镇定自若,内里却心潮澎湃,有坚硬而细软的羽毛在心口搔弄——这曲子他从小到大练过无数遍,与人合奏却是第一次。
《梁祝》
易青巍,他怎么敢选这一曲?
梁祝相爱,彩蝶双双久徘徊——
英台抗婚,指望与君同命结同心——
梁祝化蝶,翩翩花丛来,天长地久不分开。
钢琴尾音完结,小提琴随之缓缓结束。静了,留有余韵,所有人还沉浸着未醒。
宋野枝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埋头鞠躬。一滴泪砸在黑木地板上,他上前一步,皮鞋把水迹牢牢踩在脚底。
宋野枝站在台上,灯光刺眼,周围黑压压一片,《梁祝》奏完那一秒的寂静,是全世界只剩他们一双人。后来掌声雷动,把他从梦境拉回现实。
易青巍从一楼上来,翩翩然和他握手:“合作愉快。”
两个相同的袖扣框在一个景里,就是一对。随着灯光移动,这个闪完那个亮,好比刚才两把琴交互而鸣。
宋野枝生出死而无憾的心情。
司仪出声拦住两人下台的脚步:“听王行赫先生说,他这位朋友演奏钢琴可是可遇不可求,不知道易青巍先生能不能再为大家独奏一曲呢?”
他攥着宋野枝的手腕,摆了摆手婉拒:“只奏这一曲。”
司仪应该是受了新郎官的委托,不依不饶,易青巍认命似的接过话筒来,临发言坏笑了一下,看得王行赫眉头一跳。
“这次就到这儿,大家没听够的话,下次,王行赫先生下次结婚我们还来,还为他奏《梁祝》,届时还请大家捧场。”
满座哄堂大笑。
场下,易青巍夸他:“化蝶那一段拉得最好,情绪很足。”
曲毕握手时,他看到他发红的眼圈了。
宋野枝依旧在缓神,他答:“我最擅长拉的是抗婚那一节,老师也说,师哥师姐拉那一段没人能超过我。”
易青巍习惯夸他:“这么棒啊?”
台上进入下一个环节了,宋野枝还在浑身发热。
“小叔,要是我不会拉这个曲子,今天怎么下台啊?”
易青巍不甚在意:“赌嘛,我当时想,如果你不会,那就当我多送王行赫一曲独奏。”他的肩膀靠过来,笑,“赌赢了。”
宋野枝含着喜糖,神游天外。刚才,他在想,他反反复复练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