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哭喊声一次又一次回荡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中。
“洛洛你怎么了?”
那断断续续的破碎哭腔中,唯一能分辨出来且不断重复着的,唯有“妈妈”这个音节——
病床前的虞向海也快急疯了,他心力交瘁的地握住洛云帆的手,以防他动作太大让针管偏移:“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快醒醒!只是梦,只是噩梦而已!”
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知道唤了多少次,洛云帆却仿佛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他拼命挣动着,早已哭红哭肿了一双眼睛直直越过面前的男人,里面满是泪水没有任何焦距,只是魔怔般得投向雪白的天花板吊灯,好像那里站着一个人。
“洛洛……?”
虞向海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用一种轻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力道拍了拍洛云帆的脸颊,小声问:“你醒了吗?”
然而对方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他讲话似的,就那么直愣愣地大睁着眼睛,里面映出一种虞向海之前完全没见过、今后想起来也只是在午夜梦回中折磨他至深的悲痛情绪——
时间好似完全静止了,周围安静到落针可闻。
只有那些不断从洛云帆眼睛里滑落出来的泪水是真实的,一滴一接着一滴,擦掉了又流出来,而且越来越多,好像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完。
“别走,别扔下我一个人……妈……”
虞向海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在他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已经把人从床上搂坐起来,紧紧抱在怀中。
“洛云帆你醒醒啊!你到底怎么了?!——说话!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算我求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吓我……!!”
男人活了三十多年从未如此刻这般手忙脚乱,慌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颗心疼得快要裂开成两半了。那些眼泪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肩膀,虞向海认识洛云帆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他哭成这样——
就连被绑架的那次都不像这样。
他的洛洛一直以来坚韧如万年长青的松柏,多少挫折和磨难都不会折弯他的脊梁,多少困境都被他巧妙地迎刃而解,他在镜头前永远都是那么完美的模样,好像神一样无所不能,从来就没有被负面情绪所缠绕过,没有任何的伤心难过可以撼动他始终向前的决心。
他展现给大众看到的似乎永远只是阳光积极、风光无限的一面。
是不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真正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从而撬开他的灵魂,看到他的过去,让那些藏在内心深处却从没愈合过的伤口见光,再彻底痊愈?
虞向海知道——一直都知道。
在洛云帆的过去,一定埋藏着一个无可挽回却又有迹可循的悲剧。
那件事恒久地被封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是他从来没有对外界提起过,因此只能从细碎过往的零碎线索和只言片语中拼拼补补,从他光鲜华美的履历里尽力追溯。
而这个被遮掩妥当的伤痕,必定和他过世的母亲有关。
一整夜,无论男人怎么尝试都叫不醒他。看着洛云帆被地狱般的噩梦所折磨,哭得声嘶力竭最后只剩下不连贯的气音,虞向海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黎明前夕,一夜未眠的男人眼底全是憔悴的乌青,看起来竟比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更严重几分。他思索良久,才掏出手机,仿佛做出这项决定耗费了他无数挣扎和自尊:
“顾淼,我让洛云帆的大经纪人过来一趟;你给这个叫秦羽森的男人打电话,让他过来试一试——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傍晚之前叫醒他。”
顾淼睡眼惺忪,呵欠连天:“……那你呢?你去哪里?”
虞向海面朝着窗户外,此时尚未破晓,城市笼罩在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就连即将破开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