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那硫酸泼到了他的脸上，他的事业和人生就彻底毁掉了……”顾淼叹息着摇了摇头，似乎打从心底里替自己的发小感到不值：“虞向海啊虞向海，你明明救了他两次……我真就想不明白，哪怕是顽石炼就的心肠也该融化了吧，他居然还是对你不冷不热的，就连来看望你，都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样。说真的，我完全没感觉到他有多在意你。”

    “他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回想起前两天刚醒过来的时候，洛云帆安安静静坐在跟前给他削橙子的场景，虞向海当时甚至都有些受宠若惊。

    那橙子酸得要命，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酸的水果，却还是面不改色地笑着继续吃，一直到洛云帆自己尝了一小口，没忍住立刻就吐了出来。

    他皱起眉质问为什么不说，虞向海忙道没关系，再酸他也爱吃。

    他怕要求提多了，说不定就会让洛云帆更烦他，觉得他太难伺候，本就根深蒂固的恶感只会更上一层。

    在洛云帆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无可救药的混蛋，浑身都是缺点，洛云帆讨厌他——那他无论做什么，在对方眼里都是错的。

    ……

    “没办法，先爱上的人就是要心甘情愿受劫难。”

    “我以前从没喜欢过谁，不明白为什么世人一谈到爱总是和飞蛾扑火相挂钩，为什么无数痴男怨女终其一生都饱尝其折磨……我一直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开心就好了，管他什么爱不爱的呢。可自从我遇到洛云帆，我才终于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虞向海捂着心口，喃喃自语：“爱是布满荆棘的深渊，它像毒品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上瘾，然后不知不觉间变得无法承受失去，它让人苦楚尝尽，却依然甘之如饴。你明明知道踏进去是自投罗网，明知道走得越远越是万劫不复，却还是身不由己地一头栽了进去，最后越陷越深……”

    “可惜，我明白得太迟了。”虞向海懊悔地闭上眼，半仰靠在松软的枕头里：“以前的我太轻狂骄傲，太自以为是，我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我的狂妄和傲慢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真的对不起他。如今这些都是我应有的报应，是我欠了他，我一点也不后悔……”

    “天老爷，你这么用情至深，我觉得好肉麻，好不习惯。”顾淼浑身鸡皮疙瘩，哆嗦了两下。“既然你喜欢他，他天天来看你，你应该开心才对啊，干麻还这么消沉。”

    “不要。”

    虞先生固执到有些孩子气，用力地摇头：“至少现在不要。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等好一点再说。”

    那天洛云帆嫌恶地说他身上有异味，虞向海回去之后冥思苦想，翻箱倒柜把所有衣服都送去干洗了一遍，自己还天天去做高奢spa美肤养颜，又是熏蒸又是药浴的，始终没搞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完好无损最佳状态的时候洛云帆都躲得远远的，现在这么狼狈这么邋遢，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三餐要人投喂，洗脸漱口要人帮忙，就去个洗手间还要人扶着，浑身都疼一不小心就流血，甚至还洗不了澡，指不准整间屋子都臭气熏天……这种精神折磨对他来说比区区皮肉之苦还更遭罪，简直就是丑态毕露，英明尽毁。

    就连挥个手想打发洛云帆出去，却手臂都抬不起来……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和废物有什么两样。

    可洛云帆同样固执，他一旦决定了什么，就是十头牛都别想给他拽回来。

    一周过去了，虞向海已经可以吃一些流质食物，洛云帆依然还是大清早就来了，等男人醒过来，他就端着一碗健康养生清淡小米粥，一勺一勺想要喂他，清透的眸子里映出亮晶晶的晨曦，竟是对他前所未有的耐心：“来吧，张嘴吃饭，啊——”

    这……这是把他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