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莉莉丝说你是像天使一样善良的孩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善良。
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悦,米夏有些闪躲目光,他低声说:“可你现在做起坏事儿来比我还猛,上次卡尔三兄弟是你找人打残的,是吗?”
“是啊。”我点头:“他们惹到你了嘛。”
“那也不至于......”米夏低下头:“这种事儿让我做就好啦,你为什么要脏了手。”
我笑着吸了口烟:“我的手本身也不干净。”
他眨着双棕色的水汪汪眼眸盯住我,然后老成地叹了口气,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不要多想,至少我们现在很快乐。
即使莱茵不再善良,但我们现在很快乐。
但这快乐只延续到
9
年一月的某个安静的晚上,尼雅奶奶突然敲响我的门,告诉我她明天要死了。
我从床上猛地坐起,黄色杂志散落一地,裤子拉链都来不及拉上。我挤出笑容,有些尴尬地问:“您又在说什么鬼话?”
尼雅奶奶披着她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淡紫色披肩,佝偻着身子,银发闪耀在夜色中,浑浊的眼睛比任何时刻都要明亮,她宁定地看着我,说:“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小莱茵,我有预感,我明天就要死了。”
看她说的那么笃定,我突然有些生气,站起身把她搂着让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您得吃点药。”
我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吞下了几粒药丸。她有些不耐烦地摇头,对我说:“等你父亲回来后,你把我柜子里的围巾交给他。”
这句话让我心里冒火,我那该死的父亲在我五岁时就失踪了,经历了这场战争他早该尸骨无存了。但碍于照顾我可怜奶奶的心情,我还是好言劝慰:“等他回来了你自己给他嘛。”
尼雅奶奶瞪大了眼睛,说:“我明天要死了,真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让我一瞬间恍神。
有人说老年人到了一定时间就能准确预知自己的死亡,因为他们的灵魂在某种程度已经半步迈入了死亡的领域。我扯了扯嘴角,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尼雅奶奶温柔地望着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小莱茵,人生的路最终是要一个人走的。”
“不,我要您陪着我!”我突然哭了起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因为她令人信服的眼神叫我相信她明天的确会死。
尼雅奶奶宠爱地帮我揪掉毛衣上的毛球,抚着我的后背宽慰说:“你会迎来新的人,小莱茵。”
我泣不成声,那一晚无言地抱着她,黑夜似乎变得特别短暂,一个眨眼的功夫窗外的天际就泛起清明,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耀进客厅时,尼雅奶奶呼吸变得浅浅的,直至消失。
米夏闻讯赶来后,把失魂落魄的我从沙发上扯起来。他在报纸上登上了讣告,许多奶奶的旧友都来参加了她这场由街头地痞流氓操办的葬礼。
我和米夏在葬礼上抱头痛哭,叫米夏那一众小弟都看傻了眼。
葬礼结束后,我时常觉得屋子太过空旷,米夏说我该找个室友,正好也可以收点房租贴补家用。我虽然和米夏的那个小组织藕断丝连,但他从不让我经手他手上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用他的话说是不想拉我下水,要死就死他一个就好了。
二月的一个安静的下午,日暮暖黄色的光从玻璃窗透进来,我正躺在沙发上抽烟,看着烟雾缭绕在余晖中,空气中有一种旧木头混杂石灰的味道,来自于附近被修葺和翻新的建筑物。
这个城市要变了,我的柏林,即将焕然一新。
抽完三根烟,本就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更加混沌,似乎难以聚焦,我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