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家都会说是她过于敏感了。
杭茜说:“你哥不是从没有跟你急过眼吗?他看着脾气挺好的啊。”
邱姨也说:“小意啊,我在好几户人家里都做过住家保姆,阿聿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礼貌最懂事的男生了,
你看他就连去参加集训,
回来都会给每个人带礼物,
给你带得最多吧,他怎么会对你有意见,
我们全家都最宠你了。”
大家都说得很对,从小到大,
林琅意跟原楚聿从来没吵过架,他对她一直关怀备至,哪怕偶尔有小摩擦,
不管是谁的错都是他让步,桩桩件件说出去,他都能称做是一个模范三好哥哥。
但林琅意总是没来由地觉得,
原楚聿身上明明时时刻刻透露着茕茕孑立的疏离和冷淡,
以及对她一视同仁的寡淡和排斥,
哪怕他是在微笑。
就好像他对外是一位无微不至的园艺师,多年如一地悉心照料着一片瑶草琪花,途径的游客都赞不绝口地夸奖这真是一座花攒绮簇的花园,而林琅意觉得,原楚聿只是在等待有一天能一把火彻底烧尽这里,直到它成为一堆废墟。
林琅意不明白这种毫无证据的判断从何而来,只能勉强认为是自己那稀奇古怪的直觉。
这个疑问终于得到解答的那天,也来得很意外。
林琅意初中有一次在回家路上经过原楚聿的高中,临时让司机停了下车。
她把家里准备的放学路上的点心分了一半,想去传达室给原楚聿留一些,他可以在晚自习的时候尝一尝。
距离下课还有一会儿,身边只有几个上体育课的男生偷跑出来,隔着学校栅栏往外伸手问移动小摊要买现打冰淇淋。
林琅意百无聊赖地等了会,那几个男生注意到了她,你推我我推你推搡了几个来回,最后派出了一个代表,忸忸怩怩地走到她面前要她的微信号。
汗味并不好闻,林琅意懒得多说,摇了摇头,跟传达室说她把东西放下先走了。
往外还没走出两步,因为临近傍晚,学校门口的小摊总是飘香千里,她的脚步艰难地跨过一位嬢嬢的炸串车,马上坚定地退回来。
家里母亲搞养生,父亲不常回家,原楚聿不贪嘴,就她天天看着那些清汤寡水的养生餐发愁。
林琅意往筐里挑捡着串,听细颈瓦罐里“劈劈啪啪”的油炸爆裂声,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
学校里铃声响起,过了好久,林琅意边吹气边“嘶哈嘶哈”地撸串,余光瞄到摊子对面的学校铁栅栏里,原楚聿姗姗来迟。
他大概才刚刚下课,身边跟着一个偷偷用发油将头发定型出潇洒发型的男生。
那男生伸长脖子到处找,一边张望一边饶有兴趣地问原楚聿:“阿聿,是不是你那个传说中的后妈的女儿,你妹妹?她来找你了?”
这句话清晰地灌入耳朵,林琅意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吹凉的油炸金丝鸡柳不小心碰到她的下唇,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不见血,但火辣辣的。
她偏了下脑袋把自己完全遮挡在炸串车旁,捏住木签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心脏却“砰砰”地越跳越响,莫名带了点窥见秘密的紧张。
后妈?
家里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她脑子里各种过往走马观花一样闪过,还没理清思绪,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脑速做出了反应。
她不动声色地重新回到了传达室外,隔着不远不近的死角距离,她看不到原楚聿那招牌的微笑,于是更能排除伪装性的善意。
她听到了保安似乎对他说了些什么,而他的第一句话冷淡,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