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二哥……羌人会叛变，你68们千万别出城……”

    他轻轻拍动68她颤抖不止的脊背，听她又呢喃一声：

    “顾九。”

    顾昔潮心头一颤，听她泣道：

    “刺荆岭有伏兵，你68别去……我，不想68你68死。”

    “我不去。”顾昔潮抱紧她，沙哑的嗓音细声哄她，“我哪里都68不去，就陪着你68。一生一世都68陪着你68。”

    此68夜过后，她似有好转，终于能认出他来68，杏眸望向他，笑语嫣然：

    “你68不点蜡烛吗？怕你68看不见我。”

    还以68为自己是鬼魂。

    “但也别点太久，久了对你68不好。我只要你68多看我一眼，别忘了我……”

    顾昔潮心头如有千钧巨石，透不过气。

    然后，她还要求他给她烧新衣。

    他每回买两件一样的，烧一件，留一件。她醒来68后，一身新衣，绿鬓钗环，每日不重样。小娘子的欢愉来68得如此68轻易简单。

    他也满足了少时的心愿，看妻子，鹅黄碧绿，雪玉淡粉，各有千秋，他爱不释手。

    只是她怕辱他名声，不肯在街市露面68亲自挑选，他每次带回数十件绸衣锦缎供她选。她却68只挑最下乘的料子。

    是生怕他买不起，又要用金刀做抵押。

    曾经68相处的细枝末节，她都68渐渐记了起来68。

    有时候，他倒希望她可以68忘却68前尘，一直如此68天真烂漫，不再是那个68历经68人心险恶，寸心枯槁的沈十一娘。

    若非知道她危在旦夕，他深觉，就这样做一对寻常夫妻，白头到老68，已是上天恩赐，一生圆满。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衰败。

    目光无法聚焦，没68有生气，和一个68躯壳别无两样。时常呆呆地静坐在院中的春山桃树下。

    像是在等着他归来68，他走近后却68又浑然不记得他。

    顾昔潮计算着日子，加快了手里的安排。万家香火，七七四十九日，时间紧迫。

    顾将军的戾气一日比一日重，冷酷得不像活人，犹胜鬼魂。赵羡打了一个68寒颤，小声道：

    “前些日子，云州城来68了许多歪门邪道，百姓都68在求神拜佛驱邪……将军如何筹得的香火？”

    顾昔潮目光忽一凛，利如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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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羡捋着花白的胡须，摇头道：

    “将军既要瞒着她，这份苦心我懂。可是万一被贵人发现了，怕是……”

    顾昔潮打断道：

    “我不会让她知道，所有血腥肮脏之事，我来68做，不会让她沾上一分一毫。”

    赵羡无可辩驳，只得连道几声“冤孽”，摇头叹息。

    这一对璧人劫难重重，他这一份功德，实在难得。也不知道将军这般恶鬼手段，是否真的能筹集香火。

    和煦的晚春风里，春山桃树茵绿如盖。

    “快了。”顾昔潮平静地道，“她很快就能重新为人了。”

    是夜，荒废破败的韬光佛像倒塌，天王折臂，菩萨断首，幽藓丛生，蛛网盘丝。

    长明灯早已尽数熄灭，供案上只剩泪冢残烛，凋敝蒙尘。

    殿门紧闭，层层亲兵堵在门口，围在殿内。

    一众铁甲将士之前，顾昔潮于佛前点兵。

    地上跪着十余个68五花大绑的军士，被蒙着眼，咒骂声，求饶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顾昔潮，我们是陛下的人，你68敢动68手，就是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