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场大雨冲刷干净我曾经的那些污泥。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我教会了女儿闭气的方法，她终于不用再整天呆在我构造的水泡中。

    大雨停歇的这天，我带着女儿来到了岸边。

    自从两月前跳进河中逃跑，这还是我第一次化作人形。

    尖利的獠牙被我收了回去，手肘上的骨刺也被我隐藏。

    笔直的长腿踏上岸边，女儿贴心的为我送来一套衣服。

    刚将衣服换好，我就被一阵说话声引起了兴趣。

    “欸，你听说了吗?隔壁省的一个村里有一个大户自杀了，那人的儿子是个知青，下乡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爱上了一个鲛人，只是那鲛人不是个好东西，骗走了那个知青，那个大户中年丧子，最后实在受不了自杀了！”

    我听的笑出了声。

    没想到顾淮生都死了，还要再编排我的是非。

    顾淮生他爹也不是个好东西。

    许是我的笑声惊到了他们，那几人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怯生生的向前走了几步，见到我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好漂亮的女人......”

    其中一个姑娘喃喃出声。

    “现在家家户户连吃饭都难，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的，居然还有像你这样白净的女人，跟仙女一样......”

    听到他们这么说，一直被我牵着的女儿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我娘就是仙女，不，是仙鱼！”

    我被她这话逗得噗嗤笑出了声。

    对面几个人看的更呆了。

    活了上千年，这样的情况我已经数不清。

    每次上岸，总有人惊叹于我的美貌。

    甚至在封建时代，有一国皇后听说了我的故事，不惜耗费万两白银组建船队，要将我捉回宫里煲汤，就为了美容养颜。

    后来那个皇后找不到我，就在全国各处搜集适龄少女，带回宫放血。

    被皇帝发现后，皇后的美颜大业就此失败，还被诛了九族。

    我将女儿往身后挡了挡，怕她再说出什么话。

    那样的话我的身份就真的藏不住了。

    刚想转身离开，就被他们其中一个少年叫住。

    “诶，你这人长的怎么跟现今流传的画报上的女人这么像?”

    说着，他还从兜内翻出了一张大字报。

    我看下上面的照片，心中无奈。

    “我们同是女人，又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想来相像也是正常的。”

    “至于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故事，我也听到了，只是听故事的同时，也要保留自己内心的判断。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不要妄下定论。”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少年连忙追问。

    “那你说！我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不等我说话，女儿就抢先答道：

    “当然是假的！”

    那少年明显不服，和女儿争论起来。

    我看向女儿，自从和我离家后，她一直泡在水里，鲜少有这样鲜活的时候，我怕也便由着他们去。

    几人争论不停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生火做饭。

    一时间，整个岸边倒也多了些人气。

    后来我才知道，这几个少年是村里逃荒出来的，早就没有了父母。

    他们合我的眼缘，也和女儿玩的不错，我便提议让他们留下来一起生活。

    这话一出，我微微有些发愣。

    如今的场景，和千年前巫山村第一批人到来的时候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