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惊人。见了她也不避退,
只起身,道了一句:
“臣,
参见皇后娘娘。”
说是参见,一点行礼的架势都没有,都不曾弯一下腰,低下头。顾昔潮是大儒教?出来的子弟,一向?行止端方?,唯独面对她时,一点君臣尊卑礼仪都无?。
后来,她便懂了,她这个北疆军户出身的皇后,世家高门向?来是不认的。
毒杀在即,她也懒得?同他计较礼法了。
“你要如何肯放过陈侍郎。”
顾昔潮突然开口,单刀直入。
她从旁端起备好的毒酒,款步向?他走去的时候,迎上他的目光。
即便下一刻就要毒杀他,她仍然觉得?他那双映着水波的双眸,当真?俊美无?双,摄人心魄。
她敛袖,将酒盏递到他面前:
“只要顾大将军饮下此酒,不仅陈侍郎可归家,你我?恩怨也可从此一笔勾销。”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酒盏,又?望向?她,淡淡地道:
“臣尚有未竟之事,不能饮此酒。”
她袖手一扬,正要按计令侍卫上前将人制住灌酒。才?转过身,手腕却忽然被扣住。
在场侍卫,无?人敢擅动,无?人敢出声。
一个是执掌凤印的皇后娘娘,一个是简在帝心的柱国大将军。
皓月当空,宫灯下的洛水波光粼粼,二人相对而立的影子在荡漾的涟漪里,稍一分离又?交织起来。
顾昔潮钳着她的手腕,迫使她将酒盏一横,毒酒漏下,尽数倒入洛水之中?。
而后,他劲臂一收,将她拽至身前,贴近自己。
幽暗里,她纤薄的纱衣在风中?肆意拂动,扯露出一抹柔白肩线,被迫抵在男人深色暗纹的襟口,潋滟游动。
太近了。男人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压抑的呼吸声历历可闻。她猝不及防,一抬头,正对上他的双眸。
两两相望,他幽深的眼底映着她发髻上的金步摇,久久地颤动不已。
哪怕时至今日,她仍记得?他那一刻的目光,清冷得?近乎漠然,却暗涌着一丝炙热的血色。
“你,放肆!”她许久才?缓过神来,出声低斥。
他定?是醉得?疯了,她心想,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虎口,溢出的血丝都带着无?法言喻的靡艳。
顾昔潮始终没有松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臂弯紧绷,一言不发,用自己酒壶中?的酒重新倒入她手里已空的酒盏。
而后,他把着她的手,仰首,缓缓将酒盏倾倒入口中?,喉结滚动一下,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饮罢,他松开了她,抬手抹去唇角残酒,轻描淡写地道:
“臣,谢皇后赐酒。”
她手中?倏然一空,心中?也一空,回过神来,本想令侍卫再将人扣住,元泓已派人来寻了。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顾昔潮拎着酒壶遥遥远去,再度没入黑暗之中?。
只右腕被他紧握过的那一寸肌肤,烧灼一般的滚烫。
洛水池中?,涟漪散去,过往前尘也都散尽。
北疆远阔万里,同一轮皓月升至中?天,遥隔生死,当年洛水对峙的沈今鸾与?顾昔潮又?相对而立。
再闻他这一声“参见”,他依旧连微微屈身的动作?都没有。和当初在洛水池畔一样?,只是静静立着,不减昔日的俊朗。
可当年权倾天下的狂傲将军,乌发凌乱,朝看青丝暮成白发,散落的银丝掩住了如刻风霜的侧脸。方?经?历过一场生死血战,一身浴血,如地狱归来。虽是活人,却更?像是恶鬼。
而昔日凤鸾座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成了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