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脸皮。
更何况,对面?还抱着固守的观念,一句“你是?女孩”,将她作为人?的主体?性和话事权全部抹杀?
明明,即将遭遇推土机开过坟墓的人?,是?她的父亲、她的爷爷啊。
她从来没?有厌恶过自己作为女孩的身份,甚至,她因为她是?一位优秀独立的女性而自豪。
但这一刻,也未免想到?,如果?她是?个男人?就好了。乡镇的意识形态之一,就是?欺负没?有男丁的家庭,恨不得对没?有男性继承人?的家庭“吃绝户”。
事到?如今,她又有什么办法??
因为莫柳女士的搅和,如今是?她得求着别人?。
不管她在服装设计这个舞台上有多大?放异彩,一回到?郎镇,她的社会身份,都只能是?“家里没?有男性继承人?、即将外嫁的女子”。
既然李婶一家欺负她是?个女子,没?有话事权,她就只能通过更权威人?物的介入,来达成和李婶对话、商议的可能。
再怎么说,她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要?长眠于郎镇的,常言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她至亲至爱的两个人?既然躺在郎镇,她就得向这里的“地?头蛇”低头,按照他们制定的准则行事。
她想到?的第一个权威人?士,是?老李头。
老李头似是?料定了她会去而复返,坐在竹椅上不紧不慢呷着她拿来的小酒,慢吞吞向她透露了个消息:李婶通过提前?购买孟家的地?,即将得到?高铁的征地?补偿:城里的两套商品房。
这两套房,她要?拿来给两个儿子做婚房的,怎么可能松口?除非孟佳期能给出比两套房还要?优渥的条件。
话里话外,老李头还透露出一个意思:请他当中间人?,也得给他点好处费才行。
城里的两套房,如今以孟佳期的财力,她咬咬牙,其实也不是?不能拿出来。只是?,她实在委屈,难过得要?命。
太讨厌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了。
就好像全世界都联合起?来欺负她。
如果?不是?她妈妈草率行事,完全至她父亲、她爷爷于不顾,她又何至于此?
她请老李头给自己一晚的时间考虑。
走出老李头的家门,她沿着田间小路,往岭深处走去。
秋冬的田野,星空黯淡,树林的倒影黑黢黢,时不时有一只孤鸟飞过,凄切地?叫一声。
不知不觉,竟然沿着田埂,来到?了西山岭。其实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还到?了坟地?里,其实该是?害怕的。
许是?因为即将架设高铁的缘故,沿路大?大?小小的坟迁得差不多了,只有孟家的两座坟,还格外显眼地?矗立在野地?里。
既然是?父亲和爷爷长眠的地?方,孟佳期又有何必要?感到?害怕呢?
想起?十二岁那年,她从头上摘下戴孝的白布巾,把它夹在臂下走回去。明明不过12岁的年纪,人?生路上行了不过小半,便再无来路,只余归途。
从那时起?,她走了好长、好艰难的路,走得歪歪扭扭。
也是?从那时起?,每每到?了夜晚,伫立在凉风中时,她才发现?,夜晚亮起?的万家灯火之中,再也不会有一盏为她而亮了。
她已经坚强得足够久了。她从15岁起?,开始养活自己,发过传单,给人?补过课,在清吧里调过酒,偷偷给人?缝制过衣服,最艰难的时候,收集过宿舍里别人?不要?的纸箱...就这样东一麟西一爪地?攒钱,这才磕磕绊绊地?将自己养大?了。
尚未成年时,她就已被迫当大?人?。
她已经当大?人?足够久,很想当小孩。
正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