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陷入恍惚中,空间和时间交织在一起,菲尔德身影消失;面前只有不断张合的巨大嘴唇,逐渐比桌子还要大,向着他吞噬而来。
他深爱着菲尔德吗?那不尽然,像他与赫特这样的人,是没有爱,不会爱,也不配爱的人。
张开麻木手指,希冀能抓住什么,就像曾经向他伸来的温暖手掌。
为何……不能再次救赎他?
他的皮肤牵引一根根黑线,线的尽头是一片无穷尽的深渊,呼唤他似的,突然下坠。皮撕裂的声音响得干脆,痛快地从他血肉上剥离,只好以这副血淋淋的筋膜、血管,肌肉和神经的模样坐在这里。
许久后,塞维斯如梦初醒,举起酒杯吞咽酒液。
“先生,重新来过,您还会救下当时的我吗?”
刀刃在盘子上划出刺耳声音,菲尔德盯着拖拽出来的褐色痕迹,如同干涸多日的血迹。
问题带他回到过去那个傍晚黄昏,这一刻,菲尔德确信,他的回答将指引他们走向两个不同的结局。
或许收回手,才是救赎。
但,菲尔德抬起脸,露出微笑,在颤抖着移动跟随的瞳仁中,伸出他的手,“当然。”
“我依旧会救下你。”
‘咚’
远处有教堂钟声震荡,让四周为之一清,叶片摩挲,葡萄香气更为浓郁,使塞维斯被熏红眼睛,迷离之后,抖了抖嘴唇。
“感谢您的回答。”
……
“阴沉着脸,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没有使你心情愉悦?”
围栏攀着许多蔷薇,红艳艳的一团团坠下来,他陷进花朵的围绕。手背被蔷薇刺划出红痕也不在乎,一下一下薅着花瓣,碾碎在指尖染红皮肤。
除了听见脚步声时抬了下头,赫特一直在专注自己的游戏。
塞维斯的脚没有踏出敞开的大门。
“一条蠢狗追着他的主人,还有另一头贱狗追着你。”不需要疑问,赫特就已做出回答。
碎末从指缝掉落,赫特又去用脚尖碾压,今天看起来,他精神状态良好,没有发疯。
“你的小情人没有答应你的提议?”他幸灾乐祸地说,甚是得意地扬起眉尾。
视线越过赫特面孔,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看向远处天际。随着教堂钟声悠远,一群白鸽盘旋在钟声散去的方向。
“赫特,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他歪斜的身体瞬间挺直,抬起双臂悬在半空,又谨慎地交叉于胸前。趋于本能向塞维斯靠近,想起对方不喜欢他,脚步混乱地停下。
怔怔几秒后,他说,“嗯,回去。”
来到塞维斯身后转身,落后一步与他走出大门;侧身回望站定远处的菲尔德,那张带笑的脸真应该被撕碎。
转回头,瞟着塞维斯侧脸,心底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塞维斯并不厌恶他,是否此刻他就有资格脱下外套,盖在他的头顶,掩盖他眼底蔓延的悲伤与落寞。
伦纳德等在沥青路旁,百无聊赖地用脚磨蹭地面,踢着一块小石子。
余光瞧见两人走来,他敏锐发现先生情绪不佳,便收敛神色,为两人拉开车门。
伦纳德尽量无声地启动车身,在这狭窄空间内,额头逐渐有了汗水。他打开车窗,眼神频频瞟向后方,先生与老板可谓泾渭分明,分别位于左车窗,右车窗。
手臂搭在车窗,不断倒退的景色于他眼中消逝,风把发丝向后吹,露出饱满额头,以及被吹得微眯的眼睛。
二十一岁的塞维斯,将微卷的棕发拉得柔顺,虽然维持时间短暂。如今他血肉充盈,肤色红润,蓝色水波映衬下,犹如美丽的伽倪墨得斯。
很快,窗外流动的景色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