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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的鼻子和咽喉难受,可家里的几个立式风扇档数都不合适,拿远了没用,拿近了我又嫌风大吹着他。

    我找医院的朋友配了几瓶输液的药,硬着头皮提枪上阵,临时学习怎么扎针,在胳膊上密密麻麻扎了一排的孔,试得差不多了,才拿着药回去自己给李迟舒打吊针。

    三瓶小的下去,李迟舒才算退了烧。

    他半夜醒来那会儿我正拿着一沓薄薄的图纸给他扇凉,一面守着他的吊瓶盯着时间换药。

    李迟舒的目光在我脸上每一寸游走,像知道没有多少以后,所以总看不够。接着他叹了口气:“怎么总是麻烦你啊。”

    “知道麻烦就好,”我瞪他,“老实输液快点好起来,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迟舒垂眼笑笑,视线飘到我给他扇凉的那一沓图纸。

    “小时候,妈妈也这么哄过我。”他突然开口,声音又轻又沙哑,好像这个词对他而言已太过久违,“家里舍不得花钱买风扇,又热,我热得在她怀里一个劲儿哭,她就拿一只手框着我,一只手拿扇子给我扇凉,给我唱歌,哄我说:‘小宝乖,快点睡’。”

    他举起那只打着吊针的枯瘦如柴的手:“就像你这样,连扇凉的位置都一样。”

    “小宝?”我凑近逗他,“李迟舒还叫小宝呢?”

    “叫的呀。”他语调平缓地承认,对着天花板追溯到很久以前,“很小很小的时候,楼下哥哥把他以前的自行车送给我,妈妈和爸爸就在坝子里教我骑自行车,他们在前面跑,我在后面骑,怕得直哭,妈妈就回头冲我拍手,说小宝不怕,妈妈在,来追妈妈。”

    我静静听着,难得他有一天讲那么多话,又引着他继续说:“还有呢?”

    “还有……”李迟舒努力思考着,说话像浮尘飘在这个空空荡荡的房子,“还有我刚上幼儿园,我幼儿园上得早,他们还没去外地打工,每天早上送我读书,我不想起床,妈妈就在我耳边喊我:‘小宝,起床了’。”

    “沈抱山。”他突然叫了我一声,又别过头去,望着黑漆漆的衣帽间,第一次用压也压不下去的浓浓鼻音低声说,“我有点想妈妈。”

    我怔了怔,强行把泪忍回去,抓着他的手笑道:“那你把我当妈妈。”

    他没有说话。

    后来这辈子他也没有再听人叫过他一声小宝。

    痊愈后的两天,他从楼上跳了下去。

    李迟舒没有给我机会让我叫他一声小宝。

    我趁他迷糊叫了他一声,李迟舒显然没听清,眼里雾蒙蒙看了我几秒,才一下子睁大眼坐起来:“沈抱山?”

    “是我啊。”我还蹲着,把胳膊交叉放在膝盖上,仰头看他,“李迟舒你怎么还赖床啊。”

    “我……”

    李迟舒探头看看窗外,满眼愕然,又伸手去枕头底下摸他的小灵通,一按亮屏幕就是我的未接来电,而时间显示现在已是九点半。

    “我手机开的静音,没听到。”他先给我道了个歉,然后自己就低下头懊恼,“怎么闹钟也没听到啊……”

    我指着他:“昨晚上干吗去了?老实交代。”

    李迟舒缓缓抬头:“我什么也没干。”

    “那今天醒那么迟?”

    李迟舒不吭声了。

    我觑着他,心里一亮:“李迟舒——你该不会……昨晚一晚上没睡着吧?”

    李迟舒还是装哑巴。

    我身体前倾,抓着铁床杆坐到他旁边,专门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昨晚上为什么没睡着?”

    李迟舒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该不会,是因为,我——”

    我话还没说完,李迟舒从另一边掀开被子下床麻溜往厕所跑:“我刷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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