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否知道，娘娘如何看待，

    娘娘想要得到什么，通通都不重要。

    他每天都在跟信众们说，玄女娘娘大慈大悲，

    临凡显圣，救济世人。

    于是信众们感激涕零的跪拜在地上，山呼娘娘大慈大悲，

    怜我世人。

    他就站在信众的最前面和他们一起跪拜，

    比谁都更虔诚更驯顺。

    从出走娘娘庙，

    再到返还娘娘庙的这一路上，并没有那么顺利，很多时候需要他临时做出决断。

    那个时候队伍行走在荒野里，太多不便，没有辉煌的神殿，只能草草搭建出来一个简陋的小神庙。

    像村野里随处可见的土地庙那样，低矮，狭窄，内里空间有限，天光难以透进，昏沉冥冥。

    如此走了一路，便留下了一路这样低矮狭窄的娘娘庙。

    很多次，他独自跪在这样低矮的小神庙里，身前是低矮的供桌，摆着木头雕刻的娘娘像。

    就这样跪在这里一个人静默的思考，从中取出眼前千万条路中他以为最好的那一条。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外面依然不时的有人前来跪拜，念诵祷文：

    娘娘慈悲，怜我世人，临凡赐饭，解我饥馑。大慈大悲，大圣大仁。

    但其实娘娘真的慈悲圣仁吗？他又真的在意娘娘是否如同这些人赞颂的那样慈悲圣仁吗？

    人是没办法骗过自己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他甚至没花费过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只是在想，眼前这千万条路，走哪一条，对娘娘是最好的。就这样取中那唯一的选择。

    现在再回想起那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他只觉得惭愧。

    有一团火在心口不停息的烧灼着，烧得他周身三百六十五脉血水，每一滴都微微的滚沸起来。

    他是娘娘座下弟子，原本应该是娘娘手中利剑，座下走狗。

    他在凡俗中行走，人人都知道他是娘娘的代言人，他口中说出的话即是娘娘降下的法旨。

    可是他竟然让娘娘陷入那样的境地。

    主辱臣死。

    那一路低矮狭窄的娘娘庙是这一路耻辱的证明。

    娘娘选择了一个叫张角的人，降临在他触手可及之地，给了他改变这个世界的权利。

    可是这个叫张角的人让娘娘受辱。

    便在这一瞬间大彻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