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但是如今这形势——
用脚趾头想也都知道这背后充满了算计。如果被算计的是萧阮也就罢了,他有的是办法;但是如果被算计的是三娘呢?如果是萧阮仍对三娘有心,在元祎修乱点鸳鸯羞辱三娘的时候挺身而出……也就罢了。
那要万一不是呢?
昭熙右手一推,一腔血喷出来,宫人软软倒下去。他抹了一把脸,掉头往结绮阁走。
“华阳和宋王?那不挺好吗!看不出元祎修还能做个人呐!”郑忱嚼着昭熙带回来的肉脯,一脸莫名其妙,“还老早以前我就听说——”
“那不都是从前吗!”昭熙不耐烦地道,“后来三娘改了——还不许人长大了!”
郑忱:……
如果对一个人的倾慕,会随着时光流逝减退,乃至于最终消失……那该有多好。
“……你往哪里去?”
“我得去看看。”
郑忱:……
“你怎么出去?都这时辰了!”
昭熙右手一抬,指尖挂了一面腰牌,暮色里闪着寒光:“我拿到了这个。”
“这个也没用!太冒险了、这时辰!不是我说你,华阳与宋王成亲,就没你什么事,没事你操个什么心啊,这要暴露了……喂喂等等、元十三你等等我!”
昭熙回头看他。
郑忱三下两下把肉脯往嘴里塞完了,鼓着腮帮子道:“……我、我跟你去!”
昭熙干咳一声:“郑侍中,我这次得你救命,已经感激不尽——”
“啰嗦!”郑忱打断他,“走吧!”
昭熙笑了一笑,右手一抛,郑忱下意识抬手,触手一凉,对光一看——又一面腰牌。
郑忱:……
他早该想到,华阳这样狡猾,该是家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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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语并不知道,半个时辰之差,让她与昭熙失之交臂。
这时候马车已经抵达宋王府了,一路平安,没有夜袭,也没有任何突发事件。连凑热闹的障车儿都没有出现。
平静得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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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府里里外外挂起彩灯。其时,距离宣布先帝驾崩,尚未满百日。
侍娘挑起车帘,宫人扶嘉语下车。毡席从脚底一直铺展到王府的西南角。那是青庐所在。宫人拉起步障,有两三里之长。嘉语余光所见,是连绵不断的桃金娘,一朵一朵开得流光溢彩。人通通都被挡在外头。
两个宫人亦步亦趋,团扇遮住她的脸。
隔着步障,隐隐能听见嘈嘈的说笑声。虽然说人心未定,但是仍来了不少人捧场。毕竟是新君登基以来第一桩喜事。双方身份又如此特殊,一个牵扯到手握重兵的始平王,一个是南朝北来的亲王。
这次元祎修的登基,又与南朝脱不了关系——
“……听说护送陛下北归的安将军也被宋王请来做了傧相。”这对叔侄搞什么鬼?人们交头接耳,投往步障的目光越发灼热,恨不能往那锦绣丛中丢一点火星,烧开一片,揪了新妇出来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相信华阳会心甘情愿接受元祎修指婚:人都说他杀了她的兄长;有趣的是,也没有人认为,华阳嫁给宋王是被迫。大概是因为,宋王这样一个人,无论谁嫁给他,都不算委屈吧。
嘉语在这些置疑的目光中,只管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条路她走过。光照进她的眼睛,让她一阵一阵的晕眩。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