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钧不敢直视赵缨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却又不那么突兀。
男子倏然起身,带着案上的书卷落了一地。
“什么?”赵缨的声音沉沉压过来,
纯钧的心也慌乱难安。
“说是从会稽回来的路上遭人劫持,
已经找了一日一夜,
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谢夫人知道不敢再瞒下去了,只好派人来告知殿下,
想问殿下讨个办法。”
赵缨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一片,
怒气和恐惧交织,行动时都有些踉跄:“谢衍呢?他是死了吗?为什么没有护得住圆月!”
话音未落,
人已匆匆走出。纯钧急忙拿起披风,想都不想就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策马到谢府,
赵缨不顾门口家仆阻拦,强行闯了进去。
谢家仆婢甚是机警,
连滚带爬地跑进内宅,将此事通报给了谢夫人。谢夫人让一众女眷回避,
自己携了几个仆婢在堂室迎候。
“人是在何处丢的?可有其他线索?”赵缨并无寒暄之意,直接开门见山。
谢夫人亦满面愁容,
手中的佛珠捻得飞快:“原本是这两日就能回来的,
可是路过乌程时,却忽然遇到一伙贼人。听逃回的仆从说,那些贼人非为图财,也无伤人之心,
而是直接冲着灵徽。将她劫走后,径直往北而去。”
“谢七呢?出事的时候他在哪里?”赵缨双拳紧握,勉力抑制着自己的紧张和愤怒。
“七郎当时不在车中,回来时匆忙去追赶,至今没有半分消息。”谢夫人叹了口气。
“乌程往北……桓氏的坞堡是不是在那里?”赵缨虽气恼焦急,但仔细了谢夫人的话,还是找到了一丝头绪。
谢夫人想了想,笃定道:“那处有四处坞堡,皆为桓氏所有。”
说罢,又忖了一下,话说得含蓄:“老身近些时日虽在佛寺,却也听到了一些京中传闻,原本想着殿下事务繁忙,不该扰了你的清静。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老身却觉得事有蹊跷。”
眼前的妇人端庄睿智,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赵缨敬重她,也敛了怒气,不复方才那般失礼。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赵缨说。
“那老身就直言了。”谢夫人斟酌着用词,缓声道,“京中盛传,殿下想要与桓氏结亲,却碍于对灵徽旧情难忘,迟迟未答应。”
赵缨看了一眼谢夫人,眼中并无惊讶之色,显然他也听到过这个传闻。
“殿下与灵徽旧事又被翻出,这原本是谢家和殿下都不愿看到的事情,原本老身想着流言毕竟也只是流言,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可谁想竟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殿下可细想,此流言针对之人会是谁?”谢夫人将问题抛给了若有所思的赵缨。
赵缨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梳了这些日子京中发生的一切,开口道:“想必是为了离间,或者是离间孤与桓氏,也或者是离间桓氏与谢氏,爪牙未出,未可知也。”
“当真爪牙未出么?”谢夫人手上的佛珠顿了顿,“灵徽遇险,当真与此事无关么?”
赵缨怔住,看着谢夫人,猛然站起,仗剑向外而去。
……
楚王冲冠一怒,亲自带了一千人马,夤夜直冲乌程而去,大有踏平乌程的气势。
天色将明时,桓敬府邸的门扉被焦急叩响。桓敬尚未从倚红偎翠的绮梦中醒转,就被这个消息吓了个激灵,翻身而起时慌乱地连中衣都找不到,只能怒气汹涌地大骂:“蠢材!还不快服侍更衣,是准备掉脑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