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从饭局结束到现在过去三个小时,他只问她还难不难受。
对合作方坦诚是律师的职业素养,贺初月不是忘记这一点,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相亲时说过无数次的话,怎么到了肖知言面前就这么难以启齿。
绞着被子的手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丢掉手机,把脸埋在拿铁脖子处。
那边,没有收到回复的肖知言刷新页面,仍是没新消息。
看了眼时间,贺初月说不准已经睡了,他没多想转身回房间。刚脱下衣服准备进浴室,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快步走过来。
贺初月:[你现在方不方便打电话?]
他扫过没穿衣服的上半身,“方便”刚发过去,电话邀请就弹出来。
电话接通。
贺初月:“我想了下,我觉得有件事还是要和你说。”
肖知言听着:“你说。”
贺初月坐正了些,指甲陷进肉里:“你们家能接受和离异家庭结亲吗?”
肖知言一愣:“为什么不可以?”
坦诚的反问倒是把贺初月问懵了,“你确定?”
“确定,而且他们已经结亲了。”
贺初月眨眨眼,反应过来:“你嫂子难道也是......”
“嗯。他们现在不在国内,在挪威度蜜月,可能要年后才回来。”
像是怕贺初月误会,他解释:“他们对国内的节日不太敏感,其实早就想见你。”
“哦。”
“初月。”他忽然喊她。
贺初月回过神:“嗯?”
“上次你不能对我说的事,现在想和我说了吗?”
他的声音静静的出现在听筒里,仿佛夜里被月光照亮的溪流。
贺初月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僵硬。
她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在对肖知言顾忌什么。
可就是......她咬着下唇,听着耳边的电流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就通着话却没有声音。她不说肖知言也不催她,给足她时间。
给足她拒绝,或是诉说的时间。
几次深呼吸后,贺初月觉得自己太扭捏,不过是前尘往事,多一个人知道她不会少块肉,但肖知言作为她的合作对象,她隐瞒已是大忌,必须速战速决。
作出决定,她语速比往常要快:“他们在我六岁的时候离婚了,离婚后他没有争我的抚养权,独自出国工作,我妈妈离婚前就查出癌症晚期,时日无多,不久后便撒手人寰,我也是那个时候住进小姨家。”
“肖知言,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离异家庭,但如果你的父母因为这个不同意结婚,那我们——”
“初月,你很厉害。”
贺初月僵住,举着手机忽然忘了自己说得什么:“我厉害什么?”
对方却没急着说,“先别扣手,我告诉你。”
交缠的手指倏地分开,贺初月张着唇,喉间发干,半晌才出声:“我没扣啊。”
她闭眼。
这心虚的语气,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呼吸随着电流交换,肖知言没有介意她的嘴硬。一声轻笑里,她听到了包容。
“家庭之所以会被冠上前提,不过是他们对人的偏见,其实是包装好的有色眼镜,不论前提是否存在,有的人不会摘下他们鼻梁上的镜片。”
“家庭不会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但会影响。原生家庭没有阻碍你前进的脚步,反而成为激励你向前的动力,让你成为这么优秀的人,给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到达不到的高度。所以我说,贺初月,你很厉害,比任何人都厉害。”
他的声音是那么清晰,落在她的耳畔,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