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姜意眠的回答是,歪头露出手心里的一颗麻将,杏仁形状的眼睛轻轻弯起来。
「鱼是我吃的。」
「花是我剪的。」
「坏你规矩的人就是我,你想怎么样?」
他从她的笑里看到浓郁而刺目的挑衅,如见另一个人。
“看来是子白把你带坏了。”
淡然的字句落下,这还是秦先生头一回当着别人的面谈起这段扭曲的三角关系,把姜意眠与季子白这两个名字、这两个人物放在一起说。
如同戳破了所有人都秘而不宣的泡泡,发臭的馊水从里面流出来,机敏的人已经嗅到危险的味道,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虚无。
他们慌忙低下头去,独她笔直迎着他的注视。
接着,众人便听到秦先生点名道姓地说了一句:
“姜意眠,你需要一些惩罚。”
*
熟悉的祠堂,熟悉的罚跪,负责监督的依旧是刘婆婆。
她捻着佛珠,念得却不是佛语,而是翻来覆去地:“当杀不杀,自讨苦楚。”念一次,抬起皱巴巴的眼皮瞟姜意眠一眼,用心昭然若揭。
意眠不听,也不跪。
毕竟叛逆就要叛逆到底,一挨训就变老实才是崩人设。
不顾刘婆婆明里暗里的警告,她跪了不到三分钟。
前脚秦衍之走了,后脚她明目张胆地坐着。到了月落星沉的点,犯困了,还地把几个蒲团推进角落,围在一起,躺下就睡。
许是为所欲为的体验着实新鲜畅快,这回总算睡了个好觉。
清晨醒来时,祠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身上还披着一层薄毯。
想来也不可能是刘婆婆好心给的,所以应该是戚余臣,除他没有第二个人选。
跪了祠堂,麻将被没收,之前的事不了了之。
这一系列出格的行为,最大的好处就是让秦先生发觉,他新回来的太太已然换了一副性子,越是无所事事地受拘束,越能翻天搅地的搞破坏。于是破天荒地组织了一场家宴,没说用意,只让养子们全部回来用个饭。
但向来不喜吵闹的父亲,怎么可能无事办宴?
少爷们心眼一转,心猜这是要分割老七手里的权势了,忙不迭打扮周正,笑着前来赴宴。
家宴当晚,秦宅的厅堂亮起。
秦衍之还没来。照他的意思,佣人们将太太、八少爷、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大少爷、二少爷依次排在左手边的位置上,余下的三四五六、四位少爷分别以排名顺序坐在左边。
这么一来,好似就划分出了两个区域。
其他人都是守规矩的,独独一个未过门的太太、瞧不出名堂的八少爷竟破例提拔。
许多人发现了猫腻,只是挂着笑,不愿做挑事的那个。
偏二少爷损了一只眼后,性子愈发地沉不住气,当下将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八弟近来在家里住得可好啊?多年不在上海,这一回来就得了父亲的眼,一顿饭的位子就能越过我们几个。啧啧,说起来真是我们这几个做兄弟的不争气,要是将来你接了班,可别忘了提拔我们一手啊。”
大少爷信奉少说少错,一惯不参与口舌之争。
四少爷的心有些活络,也笑嘻嘻道:“这还用说?老八一看就是个重情的!”
五少爷低头装作打量菜色。
六少爷同二少爷有过给龃龉,见状顶了一句:“二哥别气馁啊,又没哪条规矩说,不准独眼的接班不是?”
后者被踩中痛处,顺话轻嗤:“六弟放心,待我当家作主,一定好好关照你。”
“我还真想仰仗二哥,可惜当日你领了那么多人,不但没能制伏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