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个满心装着旁门左道的学生,次次准时来到画室。像模像样地捧起调色盘,脸朝着木制画架,眼珠却不往画布上投,一个劲儿粘着那两人打转儿。
一连三日,迟迟没能捕捉到渴求的画面,他憋不住了。
“账本事关重大,谋杀秦衍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我不能冒风险……”
“万一你们是他的卧底,故意打着合作的名头试探我……”
弯来绕去一大堆,好久不肯进入正题。还是戚余臣蹙着眉问了一声:“三少爷……您想让我们证明自己?”
他方才如释重负地说:“对。”
“也不用做别的,像那天在火车上一样就行了。”
——再在我面前亲热一回,我想看。
这行字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三少爷犹要遮掩,甩下一句:“反正我就这么一说,做不做,你们自个儿商量,自个儿看着办吧。”就步伐匆乱地走出了画室,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姜意眠与戚余臣面面相觑。
「我不相信他。」
手语派上用场,她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观点。
“可是我们必须杀了父亲。”
“我们需要账本。”
戚余臣到了这会儿才坦白,即是前任秦门掌权人的独生子。
秦衍之没有亲生儿子,一旦他暴毙,戚余臣身份曝光,后者理所当然地变成最有利、最正当的继承人。届时其他几个一定不会放过他,欲杀之而后快。因而只有账本能保住他的性命。
逻辑乍一听合理,姜意眠却不声不响。
“眠眠不愿意吗?就算是为了任务。”
戚余臣轻轻抿着唇,画一般旖旎的眉目拢着郁色:“同样是做任务,那个人可以随意地亲你,抱你,把你的舌头都咬破;父亲也可以在名义上拥有你……”
“难道只有我不可以吗……?”
说这话时,稀疏的灯光随着发尾一同坠落下去,似无声的悲戚。
他穿着纯白的衬衫,背后一副斑斓的油彩。
连握着画笔的指都美得不可方物,双眼却是巨大的空洞,一滩颓靡的、死去的泥潭。为这身明艳至极的外貌蒙上一层肮脏破布,迸出破败又奇异的美感,如濒死的天鹅仰起了脖颈。
——他是容不得拒绝的,一经拒绝就会烂掉。
戚余臣相当老练地运用着自己的皮囊,毫不羞耻、毫无保留地传达出这份脆弱。于是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称得上菟丝花、寄生虫这样的名词,没人比他更像臭水沟里的玫瑰。
他甘愿做美丽又无用的金丝雀,低贱的附生生物。
只要能够牢牢地缠缚住姜意眠这个人,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热烈地奔赴深渊,不惜沦为一切令人唾弃的污秽根源;怎样卑劣都是喜悦,只要他能拥住她,将自己一点点揉进她的骨血里。
就这一刻,姜意眠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戚余臣变了。
这不仅仅是没有安全感可以概括的偏执程度。
况且她原本有路可走,不是非要杀掉秦衍之才行。
任务要求,在收集到特定话语之后,24小时内逃离目标人物。然而并没有界定怎样才算逃离,更没有明确提到,24小时之后是否能够重新回到那人的视线之内。
也就是说,她大可以借着写生出门一天,再回到秦宅。
没必要杀人,没必要跟三少爷合作,没必要远走高飞。戚余臣是没想到这个简便的办法吗?
不,他只是不打算用。
所以当他一遍遍用哀伤的眼眸、失落的语气说着:“我也想要亲眠眠。想把舌头伸进去,但是不会像那个人一样粗暴……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这样真的不可以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