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脆弱到禁不起抚弄的伤口渗出红血丝丝,蚀骨的麻意却很快盖过疼痛。她被压在凌乱的被枕上,呼吸窒闷,以致思维也滞涩一瞬。喉咙里光是发出细小的呜咽,脚背绷得笔直。
——这就有点过线了。
雨越下越大,几分残存的月色浇进来,经过彩窗切割,碎了一地。
鱼上了岸就无法挣扎。
羊羔是唯一死前不会哀嚎的动物。
可她不是鱼,不是羊,也不再是一只独属戚余臣的猫。到这个地步的触碰,就称得上逾越,超过她愿意忍受的范围了。
意眠混乱而不满地想着,张嘴欲咬他的胳膊。
她从没想过他们原来也会变成这样,用力地拉扯、挣扎,迫与被迫;
如同她没想过,正当她打算撕破脸皮、抛弃过往情谊时,会有一滴蕴着温度的水溅在背上。
一滴、两滴。
逐渐汇聚成一小洼,盈盈地盛在腰肉里。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他可能在哭。
——戚余臣是会哭的,她知道这个。
不过滴滴答答越来越多的液体淋下来,一下是冷的,一下热的,黏黏腻腻。意眠一时也不分清,打湿她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是唾液还是其他什么。但总归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将泥泞带到了她的床上,把她弄得很脏。
一道惊雷滚过天际,发出震耳欲聋的怒鸣。
瓢泼的雷雨之下,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敲响。
“小太太,您睡了吗?”
是小婷的声音。
她倏地抬起头来。
一束刺光闪过,黑夜亮做白昼,将屋中景象投到墙上,好一幅癫狂诡谲的水彩画。
“小太太好像睡啦!先生您还要进去吗?”小婷将手搭在门上。她听到有人低低地咳了一声,缓慢念出她的名字:“姜意眠。”
秦衍之——,当这个名字涌上脑海时,戚余臣的舌头又一次化刀劈入伤隙。
意眠不禁闭了闭眼。
小腿不设防地轻轻痉挛起来。
*
一门之隔,他如蛇柔软地攀附上来,拥着她,以极低的音量说:“就让父亲进来好吗?”
——
不。
“就让他看到我们肮脏的样子……看到我们堕落……”
“抱你的人是我,舔你的人是我,捆着你、为你难过的也是我……他好嫉妒,他想杀了我们。我们可以在这张床上一起死去,眠眠就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会骗我了……好不好?”
他慢慢地说着,将湿漉漉的脸庞贴上来,像一条快要死掉的鱼。
他确实在哭。
姜意眠静默片刻,再次摇头:不。
「你不会这么做的。」她望着他,两双眼睛靠得极近,几乎错觉自己跌进了一片纠缠无形的雾里。
“我会的。”
他柔柔地说,“因为我是怪胎,是垃圾,还喝了很多酒。”
“所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随着不由衷的话语所滑落下来的,是一滴晶莹的液体。
戚余臣这人连哭起来也是美的。那双荒芜的眼眸,注视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绵长深情的吻。那便是他所有的东西,一直以来做骨做肉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东西。
看着他,姜意眠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秦衍之面前的表演有多拙劣。
她永远不可能哭得像戚余臣这样的勾人,这样活色生香。他形状好看的唇上沾着些许白沫、她的血,眼尾洇出绯红的泪痕,如肿胀的莓果,整张脸发出诱人的光泽。——她永远不可能拥有这份惊心动魄、徘徊在溃烂边缘的绝色,永远无法在哭里揉进这么多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