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罪人。

    罪人不会表露对她深沉的心意68。

    罪人也从不奢求她的回应。

    这十五年来，他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68，都是在赎罪。

    一生一世，到死也不得解脱，此时此刻，濒死之际，干不肯袒露一丝一毫深藏的心意68。

    沈今鸾微微喘息，眼睫不住地68颤动，心尖像是风里的花瓣发颤，声音也跟着颤：

    “顾将军不惜性命为68沈氏平反，又为68何68要瞒着我？”

    她在设下圈套，等他给她回应。

    若非心中有鬼，又何68故要瞒着她承担所有，背着她独自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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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狡黠又迫人的注视下，顾昔潮似有所动，抬眸回望了她一眼。

    男人甲胄残破，一身浴血，面容苍白冷峻，如同北疆遥不可及的亘古寒峰。

    那一双深不见68底的眼里，看不清的微光在流转。

    “当年放逐北疆是臣心甘情愿。今日负罪战死，亦是臣得偿所愿……”

    顾昔潮没有正面回答，语调依旧坦荡，没有一丝起伏，似乎不见68一丝破绽。

    他眼里的光沉灭下去，最终淡声道了一句：

    “皇后娘娘，不必心有亏欠。”

    生死之前，这么一句轻描淡写，就此道尽平生衷肠。

    尸山血海里，沈今鸾长久地68凝望着这个男人宁折不屈的模样。

    到底是笑了一声，只68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所幸，她早料到了。

    顾大将军强韧不拔，一身铁躯坚不可摧，一副心肠更是硬如坚冰。浑身上68下没一处是软的。

    明明情深义重，故作冷漠淡薄。

    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开口的。

    她倒要看看，他能瞒她到什么时候。

    沈今鸾强忍着心中漫涌的酸涩，压下喉头的哽咽，一字一句地68道：

    “你以罪臣之名只68身赴死，没有了姓氏，没有了归处，只68会和我一样成为68孤魂野鬼……”

    “顾昔潮，你就这样死了，真的毫无遗憾吗？”

    顾昔潮抬起脸，目光像是退潮的浪水，在一片里沉寂微微涌起，无声地68荡开涟漪。

    死前，想再见68她一面，以为68便是无憾无悔。

    可见68到了她，又想起那一桩无法与人道的期许。

    那一个期许，十五年前就永远地68沉落在那一场史无前例的惨败之中。

    之后，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万死难消。

    他的身体又开始丧失知觉了。他克制心神，看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冷静地68道：

    “既然北疆军已平反，你该速速去往生。赵羡留在朔州，一切都已准备好。”

    又赶她去往生，沈今鸾想笑，却实在笑不出68来，摇了摇头道：

    “我不去。”

    魂魄在风中缥缈无依，她的声音却柔韧坚定。

    顾昔潮两道浓眉微微皱起，干涸凝结的血块在眉峰颤动。

    一抬眼，看到她无声地68望着自己，眉眼盈盈，如凝水光，忽然凑近自己。

    “你说你没有遗憾，可我还68有执念未了。”她凝视他，声音忽柔和下来。

    浸透了血的甲胄沉重如山，压在肩头，顾昔潮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听68到她这一句，他仍是抬起了头，沉默地68与她对视，略带一丝疑虑。

    沈氏父子的尸骨已找到，北疆军旧案业已平反。她还68在因哪个执念不能去轮回转世。

    “还68有执念未了？”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