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天风雪太大,妹妹和丈夫的马车被雪堵在大道上,晚上才到金匠的房子。
她不知道哥哥已经死去,茫然地坐在他常坐的椅子畔,手摸索到他熟悉的脸、熟长满老茧的手,以及他手心紧握的一朵花,又像蔷薇又像心脏一样的形状。
虽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但她仿佛能看到有一朵蔷薇花,浮在漆黑的视野里,慢慢旋转着,发出金灿灿的光亮,像黎明暗蓝色的天空边缘微绽的晨曦——她没有亲眼见过,却笃定它会是这样。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光。
—
为了更适应主题,改编了一下金蔷薇的故事
妍
第0035章光与暗颜
这个故事梁徽看过原著,知道它把创作者比作艰辛劳苦的工匠,收集生活琐屑中一粒粒金尘,呕心沥血创作出最精美的艺术品。
而电影加入了“肺痨”,这一文学惯用的隐喻,正表现着艺术家克服虚无、向死而生的命运——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说,作品正是在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的边界诞生的。
但她所为之触动、所为之揪心的,是因为这个主题吗?
这电影院设备老旧,等电影结束,竟也未开灯。荧幕一线光消失,他们就彻底陷入了黑暗,只能依靠门口投射的一点微光前行。
梁徽默默走在拥挤的过道间,心脏仍为电影或悲伤、或温情的碎片撞击,仿佛无处凭依的柳絮,被不同方向的风吹乱摇晃,落到不可获知的地方。
光线太暗,人群开始骚乱。
她和另外两个男生走散了,在吵吵嚷嚷的黑暗中被挤到一边,尝试前行时忽然被一个男人粗蛮地一撞,半边身子都麻痹生痛,她不免呼吸急促起来。
正迷惘之际,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搭在她的手臂上,是一道坚硬的盾牌,将她和摩肩擦踵的人群隔开。
四周散乱空虚的黑暗瞬间凝固成形,像七八岁冬天她和弟弟埋头在里面熟睡的厚被窝,沾染了两个人的气味,尽管乌漆墨黑,但不会让她惧怕。
她的手慢慢摸索到那人的腰侧,扯了扯他的衣服:“阿遇,是你么?”
“嗯。”他轻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们出去吧。”
就这样,她紧紧拽着他的衣侧,而他的手隔在她和别人之间,审慎而克制,从头到尾没让一个人碰到她。
两个人随着人群的缓慢流动而挪移脚步,逐步走向光线越来越明亮的出口。
明明非常短的一段路,却让人感觉十分迟慢,犹如童年那些长长的日子。眼前的影像逐渐从模糊走向清晰,二人走出影厅,彼此都知道应该放手,但是没有。她仍在恍惚,而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她肩头流泻下来的乌发,不落痕迹。
梁遇忽然心有戚戚。
这多像那部电影。
他们只能共享黑暗中的旅程,如同一对盲人相互依靠扶持,一到阳光下,重获光明的她将走向另外一个人的怀抱。
*
谢渝和梁徽走散,在影厅遍寻无果,终于放弃寻找她,跟着人流走向门外,看她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一出门,他就撞见两个人在门边,梁遇正拥着她,两个人相互倚靠着,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侣。
谢渝紧咬牙关,眼神带着灼热而黏稠的情绪,死死缠住他们相触的手臂。
他心中妒火乱焚,一股怒气淹没理智。
梁遇怎么敢这么胆大妄为
每天用他那肮脏的感情缠着梁徽不放,简直是阴魂不散!
他握紧拳头,终于忍不住,绷着脸走过去,用力推开梁遇,抱着梁徽对他怒目相向:“离她远点!”
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仿佛寂静下来。
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