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子慢慢滑到沙发上。
她试图屏去脑海里关于屋外的凌乱想象,但窗外雨势渐大,想不听也难。潮郁的雨气从窗隙涌进来,充满了整间屋子。
一声巨雷咣地炸开,亮闪闪的电光刺透窗帘,有一瞬间照亮了她黯然的脸。
梁遇坐在原处,看到她坐立难安,迟疑着再次站起,拉开一线窗帘。
显然谢渝还在外面。
她似乎下了决心,要往屋外走去,而梁遇唤了她一声,才召回她的神智。
梁徽面色苍白转过身,内疚地望向他:“阿遇......”
梁遇一声不响,给她递来两把伞,沉静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怨气。
“姐,你没带伞。”
她出去后,梁遇走到窗边,掀开一点窗帘。大雨砸打在窗上,一片湿漉漉的斑驳,将窗外的景色叠印成漫漶不清的影像。
两旁林木抖颤,他看见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渝忽然上前一步,紧抱住她。
雨透过窗,重重砸打在心上。
梁遇移开眼,举目望向暗色涌动的天际。
无数雨水自天一把一把洒下,斜斜擦过窗中他的影子,再慢慢飞落到窗台,像无人擦拭的眼泪,点点滴滴。
*
这件事后,梁徽面前,谢渝对梁遇态度客气了许多,虽装不出一团和气,但也不像之前冷眉冷眼。
梁遇倒是老样子,对他一贯不搭理。
两人都心知,这只不过是短暂的休战罢了。
只要三个人还待在一块,这场梁徽眼皮底下的战役永远不会偃旗息鼓。
尤其谢渝,他对梁遇的憎恨更为深切,如果以前只是单纯因乱伦而起的生理性恶心,现在却是恨入骨髓。
他和梁徽以前从不吵架,直到梁遇出现,他才意识到和她如此疏远,无论怎样努力,也及不上梁遇在她心里的位置。
——他早晚要报复回去。谢渝恨恨想。
被大雨淋了一遭,谢渝感冒好几天。在学校陆学林见他频频咳嗽,破天荒关心一句:“你着凉了?”
“嗯,前几天淋雨了。”
“为什么淋雨?”
谢渝不语,陆学林看他一副心有难言之隐的模样,立刻猜出答案:“又是因为梁徽。”
“承认吧,你和她在一起之后就天天倒霉。”陆学林一哂:“不知道你怎么偏得吊死在她这棵树上。”
他说话正中谢渝心事,谢渝脸色微变:“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你自己每天去找曲明翡碰一鼻子灰我有说过你什么吗?”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谢渝觉得喉咙里堵着一股闷气,心烦意乱走到学校湖边绕圈,排遣最近一个月的心事。
陆学林虽然嘴浑,但有句话问得很对——为什么偏偏执着于梁徽?
他记得两个人之前一起做项目,他对她只停留在漂亮、认真的肤浅印象。直到某天忙到晚上,他准备请整个小组的人吃饭,梁徽却告假,背包匆匆走了。
谢渝讶异,问和她熟识的人,得到一句:“她做家教兼职嘛,他们家比较困难,只能供到高中毕业,学费生活费都得自己攒呢。”
后来项目做完,众人皆作鸟兽散。谢渝正好有电话要接,聊了快半个小时,他回到讨论室,看见梁徽竟在沙发上睡着了。许是因为太累,她挺直的脊背松懈,眼下有些许乌青,但添了几分楚楚的风致。
她的倦意和脆弱极少示人,他坚信只有自己幸运地不经意撞见,她坚强外壳下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