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赵正更是嗤了一声:「我们问过镇上的人,令爱很少出门,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间女子,既然没有能力妨碍我,我定会好好待她,您放心,您走了,总得有个人让我接着演孝顺。」
他们调查过我跟娘。
所幸这些年,娘想让我做个不知愁的女儿,为了让她开心,我演得很好,再来两个陌生人,也识不穿我。
那就继续做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跟着入京吧,不对我设防,我才能找到机会救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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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声音更低了:「我以为这些年当真把你养得很好,能让你淡忘小时候那些不堪的回忆,是娘天真了。」
大约所有娘亲看女儿都是天真的,可她不知道,六岁那年,我就见过,她为了让我活着有多努力。
那时那个畜生一样的男人还活着,娘还是信着丈夫是天的娘。
带我回家后,她又被典过两次,每次都偷偷带着我,被发现了,就下跪磕头求人家,说我是个能带来子孙福的福气娃娃,说她把口粮省给我吃,绝不会让主家多费一口米。
可她生我时,早伤了身子,两次都没有怀孕,再加上年纪大了,再没有人家来典。
不能换钱,那个畜生打娘就更狠了,可娘全都低头忍着,她怕吓着我,连哭都是无声的。
忍也没有用,六岁那年,那个男人听说隔壁县的财主要给夭折的孩子配阴婚,他的眼睛像狼一样盯上了我。
他跟娘说,娘不同意,他将娘一脚踢开,就要进屋掐死我。
娘抖着手,用厨房最粗的那根木头敲碎了他的后脑勺,那是她第一次反抗,毫无防备的男人就这么倒下了。
可娘怕他再站起来,棍子一下接着一下敲下去,敲到最后,那张丑陋的脸已经面目全非。
直到力竭,娘才瘫坐在院子里,看着没了生气的男人和手里的棍子,她眼里的害怕突然没有了,到最后,反而边哭边笑起来。
这是娘的蜕变之夜,她以为我早睡了,可我就在窗边,看着那根棒子一下一下打下去,看着她把人装起,扔进了河里。
第一次杀人,她有些慌张,不知道有我跟着,也不知道,河边的那只男人鞋,是我从家里带过去,丢在河边的。
没有人教我,我只是特别容易记住听过的话,比如村里的田婶曾经咋呼着说,她大嫂娘家邻居的表哥丢了,就是只在河边找到一只鞋,连尸体都没有,家里就下葬了他的衣服。
原来在河边留下一只鞋,就能代表这个人死了。
「娘,您是不是一直以为那只鞋是您不小心弄掉在河边的?其实是我放的呢,那么小的时候,我们就配合得那么好了,这次,你再配合我一次,让我们都活着,好不好?」
拿起桌上的藕片,我含笑道:「您记着,这碟蜜糖藕是杨延给我的,我跟他弟弟有私情,他不同意,就要毒杀我,谁知哥哥嫂嫂也误食一命归了西,我相信您,您定能嚷得人尽皆知的。」
说完,我咬下一角藕,有鲜血从口中溢出。
既然目标是我,我若毫发无损,又怎可取信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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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已经是两天后,胡须都白了的老太医松了一口气道:「姑娘总算是醒了,老朽也能回宫去交差了。」
再旁边,是我娘和一个眼生的女官。
我娘见我醒了,只是落泪不说话,那位女官却公事公办道:「柳大娘敲了登闻鼓,状告杨延大人要毒害你,却牵连柔安公主和驸马也中毒身亡,姑娘现在是否清醒,容我问个口供?」
我娘不愧是我娘,原来那日我倒下后,她迅速找公主的嬷嬷请了太医,再然后,从府里拎了铜锣和鼓槌,将我告诉她的话,从公主府一路喊到了登闻鼓。
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