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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去美国镀金,给我镀了什么回来,悟性,悟性啊,小伙子。”

    兰小鸥托着疲惫的步子去干活,望天叹气,“兰舅,我已经尽力了,奈何不是这块材料。”

    -

    接完兰导的电话,池墨摆布那幅油画。

    选在书房的钢琴对面挂好。

    carod立式钢琴,经典黑色,母亲最喜欢的一架琴。指结滑过黑白键,琴键跳跃马克西姆《野蜂飞舞》序章。

    萨旦王放逐了王后和爱子,橡木桶里的母子漂过伏尔加河,被浪涌裹挟带到了里海的一座孤岛。

    故事结尾于天鹅公主的报恩,野蜂飞舞,复仇的螫针刺向织布工和厨娘……

    池墨第一次练习这首曲子,是在南椰岛的某个黄昏。她吹完十岁生日的蜡烛,母亲送来这架carod。

    焚风熏人,她弹到花眠月隐,富春楼没入涛声。去天井打水冲凉,池姝颜抱来西瓜丢进她拎的水桶。

    汗水浸透裙子,她问为什么。池姝颜说:“瓜要凉吃,琴要低调,端的高贵给谁看?”

    见惯池姝颜的脸色,她并不恼怒。放下水桶,往自己房间走。池姝颜拽住她胳膊,骂道:“没爸的孩子能个什么。”

    她顿住脚尖,自然是反击过去。

    池姝颜气得打翻桶,两个圆溜溜的甜瓜滚到她脚边,春叔最喜欢吃的六月甜,她弯腰去捡,池姝颜夸张地踩碎。

    阿川哥拉走池姝颜,她没惊动母亲,回到房间哭了一宿。倦极的时候,母亲来到床边摸她的小脑袋。

    恍惚又是在梦里,她看见母亲打开一个匣子,匣子很旧,四个立面雕刻着鸢尾花。

    母亲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玉镯,透亮晶莹,像极了母亲眼角挂的泪。

    “孩子,是我的错,是我太狠心,你的父亲他其实……”

    恍恍惚惚,她跌入梦魇。那口水井卷进她小小的身躯,漫长的下坠她来到地底深渊,四周雾气弥散,寂静的山岭树木一片死寂。

    又像是被带到了鲸涛万丈的海,她孤身一人摇着小桨冲向浪尖。

    浪涛千尺高,瞬息就将她卷进浪头,接着迎来海上风暴,她又被推到了乌云遮蔽的天空。

    等她终于脱离了梦魇醒来,母亲已经采来一捧鸢尾花换掉昨天的蔷薇。

    她疲惫地问母亲:“父亲是谁,他到底在哪里?”

    母亲抱走梦里的木匣子,表情是她没见过的淡漠,“他在我们到达不了的世界。”

    她想起做过的梦,天真地问母亲:“他也被狂浪卷进云里去了吗?”

    母亲这样回答:“他可能言不由衷,但云不会相信。”

    池墨当时不明白,母亲的眼神怎么会那样黯淡。

    直到很多年过去,岛上来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阿川说它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画家,单身美艳多金。

    母亲要去见女画家,春叔第一次和母亲吵了架,负气躲在屋里喝酒。

    她在楼上弹琴,正是这首曲子。

    曲终人散,母亲在那天和她天人永隔。

    一晃十年过去,他们都说母亲死于意外,可她明明记得正是抬眸可见这幅画的作者将母亲带走。

    母亲离开琴房的时候,手腕戴着她梦魇里出现的镯子。搜寻队带回来母亲的遗体,那只手镯没有了。

    她拼命去找,找遍了整个南椰岛,甚至不顾春叔和阿川哥的阻挠,跳进母亲坠海的海域潜到水底……

    几乎是快要溺毙的时候,她被一艘豪华游艇搭救。游艇的主人她见过,那位要跟她和母亲渡海到南椰的恶犬。

    恶犬说:“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她回答:“做你的绿山雀,救回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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