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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钟思又用肩膀拱了闻时一下:“你别总是没什么挂嘴边,回头也给你取个诨名。”

    庄好好无奈地摇摇头。

    钟思哈哈笑着,比了个拇指对闻时说:“哎,知道你是这个。但有麻烦别总闷着,说出来师兄给你出主意。”

    卜宁闻言露出了一副“你算了吧”的表情,有些头疼地说:“你别找乱子就谢天谢地了,想想你的疤。”

    “上回是意外。”钟思吊儿郎当地摸着脖子,不在意地说:“人啊,偶有一失,哪能回回如此。”

    闻时借着桌上火光朝钟思脖颈看去,那里确实有一条长疤,刚退痂,一看就是才落下不久。

    可他居然想不起来那条疤的来处。

    卜宁庄冶俱是了然模样,唯独他,想不起来昨日见到的钟思有没有这样的疤,他甚至……想不起来昨日是什么样的。

    他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大小召煮了这样一锅热食,她们和尘不到却不见踪影。

    就好像……场景都是摆放好的,没有前因没有后果,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而他穿梭在割裂的片段里,浑浑度日。

    当啷——

    碗被碰落在地,滚烫的热汤泼了满手。

    闻时盯着自己依然苍白的手指看了很久,在卜宁他们有所反应之前,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先回屋”,便匆忙出了门。

    山道很长,他几乎飞掠直上。

    尘不到的屋里亮着灯火,昏黄的光将那人的影子投映在窗上。

    他在呢。

    闻时跟自己说。

    他就坐在屋里,跟往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只要想见,推门就能看见。看见他倚榻翻着书卷,或是支头摆着棋盘。

    他会一直在这,须发无损。

    山间岁月很长,他们明明还有无数个不断更迭的秋冬春夏。

    他们明明还有很多年。

    闻时抬起手,想要推开门看一眼屋里的人……

    但他最终停在了半途。

    从山腰到山顶,对他而言眨眼便到。但他此刻却觉得筋疲力尽,就好像他走了很久的时间很远的路,费尽了不知几生的力气,才能站在这扇门前。

    他垂手低下头,抿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在闭眼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揪着五脏六腑猝然一痛。

    “闻时……”他又听见有人叫他了。

    是尘不到的声音。

    可是很奇怪,尘不到明明就坐在一门之隔的屋子里,为什么声音那么远。又是为什么他在听到那声“闻时”的时候,会难受得再撑不住,躬下身来。

    “闻时……”

    嗯。

    “闻时,别回头。”

    我没回头。

    “别哭。”

    我没哭。

    我没哭……

    为什么要哭?

    他攥着掌心,紧咬着牙,满心血味。仅仅是站直身体,就好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眼前是花的,心脏越跳越重。

    到最后,似乎整个松云山都跟着在震。

    但闻时感觉不到。

    他就像一个麻药退散的将死之人,所有的痛苦都在苏醒和恢复,顺着骨骼皮肉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将他吞没。

    他几乎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能听见那个人一遍遍用低而温沉的嗓音叫他:“闻时。”

    闻时……

    闻时。

    他转过头,透过一片模糊的视野看向山外。

    之前在山腰的时候,卜宁说过一句,腊月十六了,再过些日子就是小年,山下的人要放灯祭神仙。

    可那弯银钩似的月牙却依然挂在天边。

    闻时一眨不眨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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