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喉口,只听他说:“朕知道,朕也清醒着,——稚陵,朕让你留下。”
他揽得更紧,下巴抵住她的肩膀,高挺鼻梁若即若离蹭过耳垂,惹得她通身一颤,战栗不已,酥酥麻麻的,心里一时有些欢愉,又担心他是否是喝醉了才叫她留下,若真留下,等第二日他清醒了,该又要生气。
她这么想,便认定他是醉了糊涂着,和元光元年那回一样。她可不能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好不容易才升的妃位。
因此,她便佯作应了,和衣躺在即墨浔身侧。他大约太累了,熄了烛灯后没过多久,即听得他呼吸均匀,睡得沉沉。她试着唤了两声:“陛下,陛下?”
没有反应,她想他该是真的睡着了。
这才缓缓地起身,蹑手蹑脚离去。月上中天,皎洁非常,稚陵想着,明日他醒来许就忘了这些,——她可不能重蹈覆辙,再跟两年前似的天真了。
臧夏打着瞌睡,小声问她:“娘娘,怎么半夜却要走啊?”
稚陵笑了笑,仰头看向皎皎月光,说:“两年前的事,你不是整日挂在嘴上,这会儿倒忘了么?”
臧夏小声地“哦”了一声,又说:“娘娘说得对。”她当然全记起来了,两年前陛下生辰第二日,陛下那翻脸无情的样子,她可历历在目。
月色极好,虽不是满月,却格外明朗,稚陵出了涵元殿后,便放缓了脚步,仰头欣赏着天穹上挂的月亮。
谁知还没有走多远,在宫道上,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疾不徐踏出转角,拦住去路。
那男人披着一件薄薄的玄色外袍,乌发如瀑,微显凌乱,仓促之下追赶来似的,逆着月光,不辨神情。
稚陵一行几人全愣怔住。即墨浔怎么醒了,还追过来了。她想,倘若他清醒了,便晓得刚刚让她留下是极不妥的做法,他的个性不会为她坏了规矩,所以她就算半夜悄悄走了,他也不会太过生气。
未等稚陵开口,即墨浔两三步踏过来,却是再次拦腰抱起她,一路却走得极缓,月光如银练,洋洋洒洒泻落,他轻声说:“两年前是两年前,今时不同往日,……”
稚陵怔在他的怀抱中,这怀抱温暖结实,仰面正是皎皎的月亮。
“今时往日,……”她敛下眸子,声音很轻,她心中想,还有什么不同的么?
夜里蛩声此起彼伏,吱哇吱哇吵个不停。薄薄的酒气,浓烈的龙涎香味,纠缠得不分彼此,铺天盖地。他的嗓音缓缓响起:“今时今日,我好像……不能没有你。”
第042章
第
42
章
仲夏夜里,
月色如银,步伐缓缓,偶有几只绿萤火虫,
忽明忽灭的,闪过眼前来。
即墨浔低眸注视着怀中人,
醉意上头,他不由得想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往事,
日久蒙尘的秘密,……他愈发觉得世界上不能没有稚陵了。或许不能叫整个世界——但至少他的世界,
已全然与她有关。
这大千世界形形色色相遇相逢,然而都飞花落叶一样过去,
……但她只是一叶浮萍,
依傍他而生,
不会离去。
不会离去。
他大约是真的喝多了,
连素来收敛的笑意,挂在嘴角,
弧度却愈扬愈高,到最后竟低笑出声。
稚陵哪晓得他想到什么,只觉原本缓缓的步伐骤然加快,
待跨过涵元殿高高的门槛,一路三步并两步地进到他寝殿里,他紧抱住她,双双倒在了沉香木龙榻上。
倒下去时,
他还拿胳膊挡在她身下,给她撑了个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