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伤生人,他看似受了不少伤,——可即便如此,十数名鬼差竟都只能勉强按住他,不让他搅乱轮回的秩序。
他只能在寒兵利器的包围里一遍一遍喊她回来。
“稚陵,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会娶你,我一辈子只要你——回来,稚陵,你快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已经找到办法替你续命了,稚陵——”
“就算恨我……你忍心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稚陵恍若未闻,转回头,从容要端过孟婆手里的碗。
孟婆轻声地问她:“姑娘,他是你的丈夫?”
稚陵端碗的手一顿,半晌,微微摇了摇头,垂眸不语。
孟婆了然,叹息着,没再说话。
稚陵端起碗,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出乎预料,这碗孟婆汤没有什么滋味,淡淡的,令她恍觉如同自己这一生。
这一生淡似流水,微微苦涩,令她毫无眷恋。
她喝完这碗汤,只是一刹那,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听到忘川河那岸的凄厉嘶吼声:“不要喝,不要——”
依稀可见,那黑衣金甲的男人颓然跌跪在岸上赤土花丛间,雾色流淌中,远远对上了他猩红的绝望的双眼。
她不知他是谁,只是稀奇,鬼差引她往生,她便没有再回头看热闹了。
即墨浔抬起头,手里捏着的载生符已没有了用处。他茫然地问鬼差:“鬼魂,听不到吗?……”
鬼差沉默了一阵:“听得到。”
他脸色惨白,这个时候才明白,哪怕他有办法替她续命复活,她——也再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载生符所载的二十年寿命亦毫无用处,行将消亡。
他回到阳间的一路,昏昏沉沉,恍若魂魄也落在了忘川河畔,不似来时,披荆斩棘一路飞奔,恨不得胁生双翼。
鬼气划破他心口,汩汩冒着黑血,他恍若未觉,踟蹰踉跄。途经三生石下,他才仰起头来,望向石面。
他问鬼差:“怎么求缘?”
鬼差笑起来:“缘分天定,哪里能求得?”
他失魂落魄,幽幽道:“若我非要强求呢。”
他拿手指蘸了心口伤处流出的血,在石面上无比郑重写下他与稚陵的名字,血色浓稠凄艳,涓涓淌下。
他最后将快要粉碎的载生符也贴在了石面上。
鲜血与载生符极快就消失了,石面恢复得光滑如初。
他缓缓地,如被抽去所有力气般,走过漫长的黄泉路。
回到阳间,正是深夜。
桐山观主见即墨浔模样颓废伤情,问他:“莫非是……晚了时辰,没有追上?”他宽慰他,“施主已经尽力了,不必太愧疚于心。”
即墨浔怔怔枯坐,嗓音低哑苦涩:“是她不想要。”
第050章
第
50
章
深夜里,
阴雨连绵,江南冬天的雨极其寒冷,打在这高山之间,
雨声密密匝匝,仿佛在群山中回荡不息。
塔中听雨,
于即墨浔来说别无什么情致,只是今日在此,
却教他恍惚回忆起飞鸿塔上听春雨,她素手信弹来一曲《雉朝飞》后,
同她的荒唐情.事来。
他静静地跌坐在冰冷地面,怀中抱着冰冷尸骸,
沉默里,
一颗接着一颗灼热血珠沿着他脸上伤口,
滴上稚陵雪白面颊。
桐山观主默了一阵,
说:“施主还是好生安葬令夫人罢。”
他叹息一声。
即墨浔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