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此时,堂中除了陆太尉与夫人落座在了他的下首之外,
旁的宾客莫不噤若寒蝉,只分立在堂中两侧。
他背后是一扇秋叶红山的玉屏风,
堂中布置红绸红缎,在这么一片乌泱泱的红绸色里,
他显得格外突出。
这场婚礼邀请的宾客,
陆薛两家仔细商议过,
最后只决定邀请了两家至亲,
几位同僚,几位门生,
以及一对新人的好友。
这么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只有百十来位,现在此时,
鸦雀无声。
魏浓跟着爹娘一齐来赴宴,穿的喜气洋洋,听说这次的喜宴上,特意请了江南的名厨,
因此期盼了许久。
这许久,她都没有见到稚陵。
今日却没有想到,
才在这儿跟别的姑娘说了几句话,却骤见禁卫团团围了太尉府,
她爹爹魏允诧异着,自言自语说:“陛下怎么来了?”魏浓还听见她爹爹说,这一支禁卫,是禁廷十二卫里的麒麟卫,比起他们龙骧卫的日常护卫工作,麒麟卫更似一柄锋利的剑,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剑。
魏浓手里那颗葡萄直接掉在地上。
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呆呆看着那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禁卫列立在府门到厅堂这一路,接着,他们的主人、当今天子,缓缓踏进堂中,眉眼并不冷厉,却自有叫人两股战战的气势。
他腰间的剑,尤其瞩目。
元光帝的来意,魏浓委实不知。
她那一日在宫宴上,听说稚陵她被元光帝唤进月偏楼里,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之后更没有见到稚陵,没有顾得上问她。然而,她后来继续听说了陆承望求赐婚被拒,结合起以往的蛛丝马迹,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这颗铁树,时隔多年,不会开花了罢?
……但开的不是时候,魏浓暗自想,陛下已三十六岁,既不是二十六岁,也不是十六岁。
陛下他容颜俊美,是这世上魏浓见过的除了太子殿下以外,最好看的男人——仔细说来,比太子殿下更有一种成熟男子独备的气质。单论他的地位、他的权势、他的功绩、他的本事,没有一点瑕疵;可他已经过了他最好的年华。
但凡他年轻一点,魏浓都要觉得,他比旁人更配得上稚陵。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这些毕竟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但事实上君心难测,饶是她爹爹在禁中近身护卫陛下他多年,她爹爹也时常因为猜错陛下的心思然后办错了差事很烦恼。
魏浓又想起,前几日她爹爹还说陛下亲自写了赐婚的圣旨——陛下登基以来,就从没给谁赐过婚,这回,他听吴有禄吴公公说,写字时,那描金云龙彩蜡笺都写烂了七八张,偏还不让人代笔。
依照她的猜测:难道是看开了,知道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干脆送个顺水人情?至于今日亲临,也是为了祝福新人,一齐观礼吃席?
……别的不说,吃席这一点,说不准真的很有可能,这回请的江南名厨,被传得神乎其神。
魏浓她这里一阵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小心地偷瞄着元光帝在前边儿和陆太尉说话。他声音不大,嗓音淡淡的,魏浓听得却很清楚。
“闲来无事,前来观礼。”
似乎还能看到,他唇角微微一勾,勾了个极浅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此后,元光帝独自落座在上首,原本闹哄哄的热热闹闹的厅堂上,静得只剩下滂沱雨声。魏浓连吃一颗葡萄,也要小心翼翼偷偷看一眼元光帝他有无抬头。但几次吃葡萄偷看时,都见他淡淡垂眼,一只手抚在漆黑剑柄上,缓缓地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