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与月色交界处，像生一层薄雾.青年站在层薄雾里，墨发披垂，穿着一袭浅青长袍.

    分明苏积玉早些年穿的旧衣，没那么合身，袖口都短一寸，露出些线头.可偏偏穿在青年身上，被月色映照着，被夜风吹动着，却好似仙人的羽衣般，清逸脱俗，高不可攀.

    若非亲眼所见，难象旁人口中的

    “穷酸

    ”竟会与眼前人扯上分毫联系.

    龙困浅滩......

    不会留在娄县人.

    尽管在掀帘入时，带着满腹怨气，可真的瞧见人了，苏妙漪那腔怒火却被轻易举浇熄，只余下千愁万绪.

    从在山崖下将人救回那一刻，苏积玉看穿了的心思，于日日夜夜耳提面命，留不住此人.

    为何要留住呢

    苏妙漪从未反驳苏积玉，可心中却始终有个傲慢自负念头.

    迟早有一日，也要离开的.

    困于浅滩，又岂止一人

    大可一走.

    不今夜，样天真豁达念头却有些动摇了.

    “滴答

    ——”

    水珠坠地的声响唤回了苏妙漪的心神.

    不远处，青年卷着袖口，手里拧着被打湿巾布，在手腕和面颊上擦拭了两下.察觉，缓缓直身，转头.

    苏妙漪第一眼先看见了下颌上沾着几滴摇摇欲坠水珠，然后氤氲着水汽的清冷眉宇，直最后，才对上那双黑如点漆眼眸.

    太平静......

    好像今日失约从未发生.

    苏妙漪动了动唇，终于将话问出口，

    “今日为何没去绣坊”

    “在医馆耽搁了.”

    顿了顿，青年的语调没有丝毫伏，

    “大夫在医书里寻一种针砭之法，能治好我离魂症.”

    苏妙漪心里一咯噔，追问道，

    “那今日试了可些”

    青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片刻，摇头.

    苏妙漪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瞬，又觉得如释重负有些令人不耻.

    三个月前，外出采买纸料时，在山崖下捡了身受重伤的男人.当时肋骨和腿骨都折了，可最要紧的，记忆残缺，连姓甚名谁都忘得干干净净.

    身上唯一的物件，一枚童子戏荷青玉坠.可在大胤，未婚男儿几乎都佩着种玉坠，只一枚的用料和细节上有些特殊.

    苏妙漪也曾拿着青玉坠四处打听，但都无果.

    最后为此人重新了名字，叫卫玠.

    ......史书里因美貌被人看杀的卫玠.

    “玠郎，别着急，记忆迟早会找回的.”

    苏妙漪原本找人账，此刻却反了劝慰的话.

    卫玠听了话，唇角吝啬地扯出一抹弧度.可比笑意，那弧度里嘲意似乎更多.

    苏妙漪移开视线，

    “所以在医馆待现在，才没能绣坊试婚服”

    卫玠放下巾布，将指尖残留的水珠抖落，随后才道，

    “从医馆出时，溅了一身脏东西，只能先回擦洗.”

    的云淡风轻，可苏妙漪却隐约觉得今夜与往常不大一样，不论话的语气，眉目间神态，都更冰冷，更低沉.

    如此状况，彻底让苏妙漪打消了继续追究念头.

    “婚服我带回了，记得试穿.有......”

    忽地，从袖中拿出匣盒，掀开盒盖，像献宝一样，笑着递给卫玠，叫看里头的琉璃笔架，

    “个送给.”

    卫玠眼眸微垂，目光落在那晶莹剔透琉璃笔架上，却迟迟没有伸手接.

    “东侧间原先的笔架坏了，誊抄书稿时一直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