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多时,天街那头传几声鸣锣示警.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顿时一分为二,争先恐后地退进天街两侧店铺,转眼间便将那些铺子挤得满满当当.
眼见着那挤不进去人回避不及,便只能在街边俯首叩拜.
茶摊边青年放下茶盅,静静地掀眼,视线越跪下的百姓,看向天街那头乘着八抬轿舆,高举着
“肃静
”
“回避
”
,仆从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的出行仪仗.
与之相较,容玠当初出行的阵仗简直不值一提.若句不恭敬,便圣驾出巡,怕也不如此......
其实轿中之人身份也不难猜.
当今圣上仁慈崇俭,不许在京官员乘轿出行.唯有一人特例,得了皇帝赐轿,赐的八抬轿舆
——
那便上相楼岳.
看着那轿舆从叩拜百姓跟前经,渐行渐近,青年仍端坐在桌边,纹丝不动.
身边的小厮面露不安,悄悄看了主子一眼,见无动于衷,便也僵硬地坐在原位.
转眼间,那轿舆行茶摊前.
透那竹篾细织车盖,青年看见了一垂垂老矣,须发皆白侧影.
丁未明已死,真相未明,可一切源头,都楼岳......
轿舆中,闭眼小憩楼岳忽然察觉一道令不适的目光.
霍然睁眼,浑浊眸底掠一道狠辣的锋芒.
楼岳侧头,隔着稀疏错落的竹篾朝外看去
——
十字街口,男女老少皆俯首叩拜,身后的茶摊上,空无一人,唯余两盏热茶.
***
苏妙漪虽有心回避,可扶阳县主既然病了,个做义女若再缩着,便不体面,于只能提着一堆补品上门探望.
“义母,您要放宽心,病才能好得快......”
苏妙漪不愿趟容府浑水,所以坐在扶阳县主身边,也只关切的身体,只字不提容玠.
扶阳县主斜靠在一秋香色织金引枕上,发丝披垂,眉眼间氤氲着愁云.
苦笑,
“我倒放宽心,可偏有人叫我不如意.”
“......”
苏妙漪低垂眼,不接话.
县主看向苏妙漪,神色恍惚.有些话,知道不该对苏妙漪开口,可时至今日,除了跟前位义女,竟也找不其人倾诉.
“妙漪......”
县主嗓音微哑,
“为何总有人不自量力,要学那蚍蜉撼树,飞蛾扑火”
苏妙漪眼睫颤了颤,默然不语.
扶阳县主自顾自叹气道,
“为了失去的人,为了看不见也摸不着名声,又或为了所谓的一口气,要搭上一切,当真值得么自以为找了可以奋不顾身的目标,其实不一步步迈向绝境......”
听着听着,苏妙漪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此刻不扶阳县主在为容玠扼腕,苏积玉在开解.
“妙漪,若经商致富当真的志向,爹也不拦着.可扪心自问,经商的初心,当真纯粹么”
“妙漪,何苦为了报复旁人,让活得样辛苦”
“该知道,要走的那样艰险的一条路.古往今也没有女子能做......”
蚍蜉撼树,飞蛾扑火么
室内静了许久,久扶阳县主都以为苏妙漪不会再开口.闭了闭眼,神色涩然,刚叫苏妙漪离开,却听得一道低不可闻轻声细语.
“蚍蜉不可撼树,飞蛾只会送死.可若些人不蚍蜉和飞蛾,刀斧与江流呢”
扶阳县主微微一怔,再定睛看向苏妙漪时,竟恍然瞧见了几分容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