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又如法炮制把鱼线垂进冰窟,水面平静。他钓着钓着想到16世纪的立窝尼亚战争,骁勇的俄国沙皇伊凡雷帝想要争夺波罗的海出海口和波罗地海东岸的领土,在芬兰湾南岸的立窝尼亚和同波兰、立陶宛等国开战,惨败而归。恩一头脑中想象着这位俄国的第一位沙皇,雅号“恐怖的伊凡”在败退后气急败坏跳脚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他又想:真的很好笑吗?
于是他不笑了。
这时候有两个小孩追逐着打闹跑到这块来。小孩红扑扑的脸,戴着遮注头发的绒线帽,帽顶一个毛茸茸的球。恩一叫住他们,很和气地和他们讲话。
他把带来的巧克力送给男孩们,作为报答,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给他唱了一支爱尔兰新秀乐队西域男孩的《swear
it
again》。恩一听着,倒有几分真的快活了。
歌唱完了,男孩们又追逐着跑走了。恩一看着他们,见他们被一对夫妻模样的人喊住,夫妻在收拾渔具,紧接着,大人和小孩一起离开了冰面。
恩一继续钓鱼,钓上了十几条巴掌长的小鱼,通通扔进桶子里。他呼出一口气,给自己轻轻唱:“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晴空下……”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停了,想到自己好像只会这么一首歌,还是一首孩子的童谣。
他想,三十多年啊,蹉跎啊,老男人了。只会一首童谣,真是失败啊。
他觉得这件事有点好笑,可是他并不怎么想笑。
渐渐地,离开的人群越来越多。原本零星的人点变得更少,恩一听见笑声,他抬头,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女孩,戴着帽子,没有手套,张牙舞爪地往一个青年的背上爬,青年被她整的够呛,女孩把冰冻的手往青年的竖起的领子里伸,冻得青年回身要打她。女孩笑得更厉害了,滑下来,后退着小跑,张扬得意。
女孩注意到恩一的视线,转过头来。黑色齐耳短发,一双灵动的眼。
女孩和青年走了。
恩一去看红色的筒子,已经装了有小半桶了。短短细细的鱼身,密密在桶内压着,粼粼一片。
他又望了冰面一会儿,挥手示意手下过来,问手下拿了电话。
恩一给常住的住所拨了电话,电话接通,是管家。
他就问,今天小十七有打电话过来吗?
管家回:“没有。”
他挂了电话,突然觉得真没意思。
冰面仍旧荧荧地亮着,雪白一片,人走的也差不多了。他示意手下收拾东西离开。
手下问桶子里的鱼怎么办。
恩一看一眼困在桶里的细细小鱼。
“放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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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简在香港过了元旦后启程回了美利坚。时间进入1999年,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同。
陈简走在市中心的路上,抬头看到不远处广场上巨大的荧屏,里面在滚动这几日的新闻。屏幕里是欧盟的旗帜,元旦那天欧元正式启动,欧盟15个成员国中有11个国家加入了欧元区。旗帜下的记者发布会上,西装革履的国家发言人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
她路过一家时装店的玻璃壁橱,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皮夹克灰白头发的男人,男人低着头,匆匆地把一张纸塞到她怀里,又踩着黑灰的积雪匆匆走了。
陈简低头看,是一张宣扬末日论的小报。上面写1999年7月,恐怖大王将会从天而降,带来末日。
她想:傻.逼。
陈简将小报折叠,扔进垃圾桶里。
一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她和承钰去看了公寓。公寓位于公园大道附近,很高的楼层,站在阳台能看到曼哈顿岛的港口,河水,轮渡和手臂高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