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的鞋边,早已是一地摁熄了的烟蒂。
炎凉不知道自己要用哪种情绪去面对这一幕。仿佛在这一刻,忙进忙出的人们都失了踪迹,偌大一个家,只剩下站在门边的她,坐在那儿的他,以及彼此之间、弥补了一切的空白的缭绕烟雾。
可嘈杂的搬家声终是打破了这一切,也把炎凉无情地扯回了现实。这里没有家,有的,只是险恶用心。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太真实就刻薄了,太清晰就是残酷了,炎凉终究是无视了这一切,快步穿过客厅和长廊来到书房,打包好了文件之后只想着尽快离开,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在抱着纸箱穿过客厅时,一抹平静的嗓音攫住了她的脚步:“我什么时候会收到你要求离婚的律师信?”
***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指间夹着刚点上不久的另一只烟。
话音幽幽落下的同时,抬眸看向她,黑色的瞳孔里包裹着教人多少难以分辨的情绪?
炎凉偏过头去回视他。多么美好的假象,他目光中的惊痛,浓重到许久都挥之不去,仿佛在告诉这个残忍的世界,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是唯一能拨动一颗冰冷的心、唯一能带给他那一点点可怜的温暖的那个部分,即将被彻底割除——
炎凉只是稍微阖了阖眼的工夫,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摒除了彼此之间那些正制造着恋恋不舍的假象的烟雾,用眼睛、用心去记住这个男人真实的样子。
就是这个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教会她什么叫人心险恶。
“我为什么要离婚?”她目光通红地笑起来,“江世军总有一天会把徐氏的股份交给你,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的蒋太太,你的婚后财产就有我的份。”
说完,冷下脸来,决绝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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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凉正式向董事局提出解聘徐氏现任CEO蒋彧南的要求。谁也没料到前不久才传出了婚讯的两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撕破了脸,个中原因,两位当事人讳莫如深,董事们雾里看花,媒体则一贯的添油加醋。
这也意味着次月一号召开的股东大会,将有两项最重要的事项需要全体股东表决:江世军的董事会席位问题,以及蒋彧南的去留问题。
蒋彧南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做,索性连公司都不来了,虽再也没跟他打过照面,炎凉却每每能从媒体上得知他的消息:上哪儿用了餐,去哪儿打了网球,又和谁玩了几把桥牌……这个男人,度假一般的逍遥。
她却是连轴转地筹备着这一次的恶战,只要撑过下个月的股东大会,江世军进入董事局的计划破灭,徐氏就不会易主……
只是炎凉不理解,她这样忙碌,对手却一直按兵不动,她几乎倾尽所有家财,增持了不少徐氏股票,以确保无论如何徐家的第一大股东的地位不受动摇。
直到距离股东大会还有一周时间,这一天一大早,忙了一个通宵的炎凉刚要合一合眼休息几分钟,就被冲进门来的助理给彻底惊醒了:“炎……炎总……那个……那个……”
炎凉捏了捏太阳穴,看着站在办公室门边支支吾吾的助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助理顺了顺胸口,终于艰难地把话说全了:“那个,有人送来一样东西。”
炎凉扬了扬眉梢,似在对助理的大惊小怪表示不解,助理的神情却是没有片刻的放松,很快把一个缠着白色缎带的大礼盒送到炎凉的办公桌上。
炎凉看着盒子、尤其是礼盒上那打了个花式结的纯白缎带,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她犹豫了一下才解开带子,猛地把盒盖掀开。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盒中是一件全新的婚纱。
不需她询问,助理已经戒备万分地提醒炎凉:“说是蒋先生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