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生所犯杀戮无数,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我一命,换她一个来生......”
裴誉站在他身后,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一声低过一声,逐渐没了动静。
许明舒的侧脸贴在他脊背上,而她身下的人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却再也不动了。
寺内鲜红色的祈福带随着风簌簌作响,飘扬的下摆急速翻飞,坐落在山顶的千年槐树在风雪中摇曳着,一眼望过去白的冷冽,红的刺眼。
凡尘未尽,业障四起。
裴誉立在原地,只觉得五脏六腑撕裂一般地疼痛。
他扶着身边的祈福树,蜷缩起来忍着胸口的剧痛时,听见寺庙内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
意识昏沉前,他挣扎着朝香案处望过去,似是听见殿内佛像的一声叹息。
再次睁眼,他倒在慧济寺山脚下,腰间还挂着靖安侯府的腰牌,不远处同样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萧珩。
第92章
京城的天一直阴郁着,
分明正值晌午,殿内的烛火较平时多点亮了几盏。
萧瑜倚在虎皮榻上,手指在书案上一下一下敲动着,
他面前放着一副水墨画,
画中的人身骑白马手握银枪,一双眼睛生得好看又明亮。
右下角处一行小字规整地写着年份时间,
那字迹萧瑜再熟悉不过,
出自他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成佳公主之手。
萧瑜盯着画中人那双眼睛。面色极为不佳。
半掩着的殿门在此时突然被人撞开,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中途因为惊慌险些绊倒。
萧瑜闻声抬眼,悬着一上午的心此刻顿感不妙。
他朝殿内跪着的内侍看过去,满面急切问道:“可是朝堂之上出了变故?”
内侍一连点了好几个头,
“回四殿下的话,
今日一早黎将军递折子于内阁,
说北境兵力补给不足,急需派兵增援。”
萧瑜缓缓向后靠了过去,“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他久不问朝政,
此番是如何得知北境的消息?”
“这个奴婢没打探到……”
“内阁怎么说?”
内侍低下头,
思索片刻道:“首辅大人宋诃的意思是请兵符,
调兵增援是朝中大事,
黎将军自受伤之后许久未上战场,
且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北境的确处于困境,光凭他一人之词,
朝廷无法做出判断。”
话音未落,
坐在主位上的萧瑜冷笑了一声。
通往京城的官道驿站都是他的人,北境过来的军报都被他暗中拦下调换过,
一直以来,朝廷中人都对北境实际情况了解甚少。
且天高皇帝远,隔着千里谁又能知道北境的真实战况。
靖安侯位高权重,他难以从许侯爷身上下手。
一个出身寒素的邓砚尘,处置此人于他而言不过是碾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只要邓砚尘出了变故,北境一众将士就会成为一盘散沙,玄甲军也会因此受到压制自顾不暇。
现如今光承帝病重,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他与萧珩分庭抗礼,一个掌管禁卫军,一个手中握着锦衣卫。
只要玄甲军受敌军压制无法返京,时机一到他便会带着禁军和藏在暗地里的五万私兵控制整个皇城。
这天下于他而言,不过是囊中之物。
萧珩以为咬死户部不放,处置了他外公刘尚书就能威胁到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