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惕。
我比谁都了解我的晚凝。
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勇敢得像头小牛犊,天性中自带的慷慨和善良。
演艺界的事我并不了解,但只要是在我伸手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不愿因为谁想要利用这份善良,而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于是我借着跟好友聊天,套出了那个小男孩下次复诊的日子。
我像个初次上路的笨侦探,带着满腔狐疑和假想出来的怒火,翘了一天公司的会议,一大早就在医院的耳鼻喉科等着,只为了见他一面。
他与我想象中的样子不同,却更好认:
瘦高,脊背笔直,待人有礼,气质内敛而沉静,脸上是不符年龄的成熟。
可就算身上是与温璟无异的新款衣服和鞋子,那个男孩身上依然有种一眼可知的贫穷,我看人向来很准——
如果稍微冷静一些,我也许能更快得出下半句推论:
他很穷,但他大概率不会穷太久。
可那时的我只觉得,他的成熟本质上是混迹社会的老练,多礼是因为油滑,就连那张还不错的脸,也是引你上当的工具。
于是我扮演成了一个尽职尽责的远房叔叔,无视医疗道德,找朋友要了他过往所有的电子版检查报告,好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想,看看他是不是连耳聋都是装的。
我甚至跟着他上了地铁。
去十二号线尽头的赛车场,和他前后钻进同一家面馆,吃只有三两点油花的阳春面,一个个地打量,与他说过话的所有人。
我跟妈妈说有事在外出差,跟着他直到深夜,终于等到他搭末班地铁返回市区,背着包走进小区,按电梯上楼。
楼层没错。
是那套房子,连我和妈妈都没住过的大学入学礼物。
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那一瞬间激烈的怒意,因为假想大概率成真的冲击,恨不得直接冲进电梯轿厢,问他到底什么来头,接近我的女儿是何居心。
但我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自己。
我强迫自己转身,无数遍地复述,你成年了,也早就经济独立,我必须尊重你分配财产和注意力的自由。
那天我在地下停车场停留了很久,抽完了口袋里剩的半盒烟,直到赛车场的杨夏教练通过了我的联系人申请,朋友也终于下班,发来了我想要的电子病历。
刚点开,还没来得及看。
很突然地,那个男孩又下来了。
他换了身洗旧的薄外套,挽起的袖子露着胳膊,拎着塑料桶,推开了距离我十米不到的小门。
【番外
心肝宝贝(中)】
我搞不清他想做什么,就算自认占据道德高峰,依然下意识地躲到了承重柱后。
可那天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或者说,是我出于商人的本能早就排除掉的,人性最为光明的那一面——
他跳进冰湖救过你。
爆震性耳聋是真的,唇语能练到这种程度,也是真的。
塑料桶当然也不是冲着我来的。
他心无旁骛,甚至根本没注意到我。
桶里只是水,泡着新毛巾剪成的抹布,那男孩始终低着头,动作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麻利,像是早就做过无数次,把你没开去横店的车擦得干干净净。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差点失去女儿的强烈后怕,和这位年轻救命恩人的存在,都点醒了我,让我开始反思自己长久以来的傲慢。
我好像一直都还把你当做小孩子,一只不了解丛林规则,容易被欺骗或背叛的羔羊。
而我的晚凝早就是比我更坚定的大人了。
虽然她理想化到让我担心,虽然她从不认可、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