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晟能存活,绝非是先皇突然感念起兄弟之情,一来不过因为梁晟母妃的家族权势极大,而梁晟本人行事极其低调,且善于藏巧,从不在先皇面前显山露水。二来则是他年龄实在小,比先皇小了两轮不止,而先皇颇有些刚愎自用,以为幼弟尚为稚子,不足为虑。
等先皇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开始忧虑起逐渐坐大的梁晟时,已有心无力,命不久矣。
一个经历过残酷宫廷斗争的皇子,怎么会是良善之辈。宫里传言说,梁晟曾在王府中发现细作,不仅命人将细作梳洗至死,更秘密派人斩其九族,以永绝后患,其狠辣残暴可见一般。
这样一个冷血的人,竟处于自己的敌对阵ゞ22ソ48ソ34ゞ营,这让姜似锦感到不寒而栗。
他对梁晟肆无忌惮的长久打量已引来不少贵戚侧目,有的人私下悄悄对视两眼,嘴角心照不宣地勾起暧昧笑意。
谁人不知,舞姬出身的姜似锦最初被送到的就是端王府,端王梁晟身份尊贵又年轻俊朗,大衍城多少女子为其倾倒,姜似锦怕是也早就沦陷。现在老皇帝死了,姜似锦却还这样年轻,怎会甘心独守空房?
偏偏姜似锦此时又是斜倚在贵妃榻的软枕之上,因为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他眼皮轻轻垂着,眼角眉梢都是一股缱绻慵懒之意,被人隔着珠帘瞧去,只觉得他看相梁晟的目光含羞带怯情意绵绵,众人不由得对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猜疑。
扶珠察觉到了这莫名的氛围,她上前一步提醒道,“太后,太后?”
姜似锦堪堪回神,“嗯?怎么了?”
“端王送的是药龄六十年的棉头雪莲呢。”
“是么?”姜似锦忙挥挥手,示意一旁的宫女接过梁晟手中的捧盒,又道,“劳端王费心,赏琉璃碗一对,珍珠一斛并锦缎二十匹。”
“臣,谢过太后。”凌凌之音好似有冰锥之寒,搅散满室暧昧。
姜似锦几乎在一瞬之间就感受到了梁晟的不悦,他有些紧张,眼带疑惑地望向对方,却正好对上梁晟一双冷到极点的眸子。
那眸带着倨傲、轻蔑和厌恶。
是了,他是天潢贵胄,自然瞧不起出身卑贱,以奇巧淫技取悦他人的姜似锦。何况这人还是被他那残暴皇兄玩烂了的软弱遗孀。她不加掩饰的痴缠目光更让他感到厌烦恶心。
若眸光能杀人,姜似锦想,他应该已经死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对方的一切,都叫他感到陌生和恐惧,而梁晟的厌恶也彻底粉碎了他的侥幸心理。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剧情,而是他姜似锦真实无比的经历,如果坐以待毙,毫无疑问,他和梁枫只有死路一条。
必须要主动争取生的砝码。
求生,是人的本能。
姜似锦的脑海中,走马灯一样不停地闪过这些年和梁晟打交道的画面。
他躲在长安殿修养的那两年,与梁晟的交集不多,但对方在朝中广植党羽的消息却不时传来,自然也有说他欲借母族之势,联合世家勋贵政变夺位的,只不过到底没能成为现实。
他垂帘听政的第一年,梁晟几欲将他杀之,不过刺杀计划因为边境几个重镇频繁受到北羌骚扰而告吹。毕竟外祸将临,内部决不能先乱。
姜似锦垂帘听政的第二年,梁晟惊讶他在处理某些朝政上的新奇见解,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再后来,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趋向君臣,这并不意味着梁晟在还政于朝,他这么多年引而不发,更多的不过是忌惮沈从易和李鸿岳,况且他本人好似也十分享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快感,姜似锦和梁枫俨然变成了他把持朝政的悬丝傀儡。
越想越觉得烦闷与不安,被当做傀儡固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梁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