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淡地说:“李老弟,别来无恙啊。”
不阴不阳的调子,听得他牙缝里发痒,最近李延霸沉溺温柔乡,却也没忘这个姓聂的在蝎王峡给自己使的绊子,因为这个老东西,那一批货眼看着就要烂在手里,损失惨重。不过今天看在姨奶奶的份上,李延霸暂时不打算收拾他。
木鱼敲了三下,聂旦扬声道:“老夫人虽然仙去,却也是咱们泗南的一块金字招牌,多亏了她老人家,我们这风水宝地才能受到朝廷的青眼,可敬,可敬!”
李延霸也接过下人递来的几根香,皮笑肉不笑道:“靠女人守寡,向这个狗屁朝廷摇尾巴,讨的什么狗屁招牌,这种话,老子可说不出口。”
闻言,聂旦笑了笑,不置可否,手掌来回摩挲着胡须,擦过他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延霸这头是暗潮汹涌,手下带的几个人也剑拔弩张,只是顾于情面才没有斗起来。暂且按下不提。
再说丁盏这一头,平时出门办事时按理说都该戴上帷帽,可是今天这场合反而太过引人耳目,索性就没有戴,只是低着头穿过人群,想要去找个座位坐下。同村有认识的人看见了,也只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可天有不测风云,偏有人要较这个真。
“这是哪个人?谁让他进来的,”一个胖女人抱着孩子喂奶,敞着半边奶子,眼睛不看他,跟周围人发脾气,指桑骂槐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不得了了,这个大力,怎么看门的,什么货都能进来了?”
周围人害怕生出事,不敢搭她的腔,都装作没听见。丁盏见她话说得难听,心里也有点被刺伤了,静如秋水地看着她,问道:“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翠姐从座位上下来,跳出来挡在他前面说:“对呀,怎么了,我盏哥哥怎么就不能进来了,没杀人没放火,又不是枪毙犯。”
“你个死女子,野得很!老子妈没教你是不是?”
丁盏正想说什么,两个女人就开始你一眼我一语,夹枪带棒地对呛起来,光是对骂还不够,不知道是谁先动起了手,你推我我推你,女人怀里的男婴哇哇啼哭,真的是屋顶都要被她们掀翻了。丁盏连忙去拉住翠姐,混乱中还被打了两下。
席上闹成了一锅粥,周围的人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纷纷劝道:一人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既然说到老子妈,老刘倌和刘婆这对夫妻的脸色就转阴了,攘外必先安内,派出一个代表,对着丁盏说:“好端端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在这里现世!”
丁盏心里冷笑,知道他们是色厉内荏,不敢得罪村里的人,只敢窝里横。
翠姐嚷:“娘!”
眼看战火就要扩大,聂旦走出来,双手好像要把空气努力往下压似的,安抚道:“各位乡亲,老夫人一辈子以和为贵,请看在老夫人在天之灵,也看在我聂某人的面子上,各退一步,这位郎君虽然坏了守寡的规矩,不如就让他回家去,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就不必追究他了。”
丁盏听他自称聂某,就猜到是李延霸的死对头聂旦,抬起头看了一眼,本来以为他跟李延霸是一路货色,谁知道长得跟绣像画上头的白衣秀士王伦一个样,戴眼镜,眼角有五六道细纹,三十五六岁,倒像个文人。
李延霸从后面走出来,沉着一张俊脸:“各退一步?是我叫他进来的,他今天必须给我吃完再走!”
几句话掷地有声,说完,又用凶神恶煞的黑眼睛瞪着丁盏,心里在警告:你可不要当着大家的面泄我的气!
“对对对!就要吃,就要吃!”翠姐有了靠山,连忙附和道。
丁盏闭上眼睛,暗暗地呼了一口气,心想今天这件事,是没法子善了了。
“李老弟,你这可就是置全村人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