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延霸受罪,倍感心力交瘁,慢慢伏在床边睡着了,这一晚上就像做梦一样,真实又虚幻,让人不敢置信。
大清早,顾医生就背着药箱赶来了,听诊之后,给李延霸打了针,开了一些消炎和外敷的药品,详细地嘱咐丁盏如何使用。
丁盏请他在这里暂住两天,方便观察伤情,如果突发了什么情况,还能应付得过来。
顾医生却温和地拒绝了,他告诉丁盏,福利院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他去看病。
“顾医生,”丁盏追出来,拦住他,恳切地挽留道:“现在我立刻让人骑一匹快马去通知,请别的医生去看病,你留在这里,行吗?”
他已经再三地请求,到最后甚至是卑微地哀求了。
顾医生停下脚步,望着他,金丝眼镜后方的眼眸慢慢变得沉静,低声道:“对病患一视同仁,这是我行医的原则。世界上任何生命的重量都是均等的,谁也不能凌驾于谁之上,你明白吗?”
丁盏被顾医生严肃的口吻唬住了,愣在原地,这是他从没思考过的问题。
他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也有作为人而言基本的怜悯,但他跟那些福利院的孩子素未谋面,同情心是很有限的,没有多余的眼泪分给他们,而李延霸不但跟他有肉体的关系,还朝夕相处,已经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私情,未来还可能要有一个孩子,二者的份量完全不同。
“很抱歉,丁先生,我先走了。”顾医生把手掌按在他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拍,转身离去。
丁盏走到屋子里,连续的动荡和高压让他几乎瘫软在床边,顾医生有一种博爱的情怀,这是他所理解不了的,他只想要李延霸活过来,随便谁死了他都不在乎,哪怕是拿他自己的命去换也没关系。
李延霸,你醒来吧,求你了……
经此一夜,聂旦殒命黄泉,泗南的格局又被完全打散,一洗原来两雄俱立的形势,李延霸能不能醒过来,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关键。
处于风暴中心的丁盏,反而什么都不关心,他在纸扎店老板那头请了两天假,全心全意地照料李延霸。再过了两天,思虑再三,直接把这份工作辞去了,因为他隐隐觉得李延霸伤势的严重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个大活人,好几天水米未进,只靠吊水来维持基本的营养,任谁也支撑不住的。
李延霸的伤口感染得很厉害,慢慢开始化脓,每天都要给他清洗,随之而来的是持续不断的高热,痛苦逐渐加重,眉头紧锁,不停地摇头,发出含糊的呓语。
丁盏就没有睡过半个好觉,眼睛下面青黑一片,憔悴得像是要从枝头打落一般。
顾医生配药的时候,看他神经如此紧绷,劝他放松精神,转移注意力。可他怎么转移得了?
“郁维,郁维……”李延霸嘴唇一张一合,皱眉低喊道。
什么?
丁盏在旁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郁维是谁?
只见顾医生推了针管,俯下身去,低声问:“怎么了?”
“郁维……”
“好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顾医生轻轻地哄道。
丁盏“腾”地一下站起来了,走到床边,皱眉看着李延霸,又剑拔弩张地望了顾医生——也就是顾郁维一眼,那个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敌意,很不客气。
顾医生才反应过来丁盏在旁边,有些窘迫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李延霸颤抖道:“我怕……疼……别……扎这只手……”
顾医生松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是做噩梦了,他一直很怕打针。”
丁盏端坐在一边,斜着眼睛监督着床上的男人,心里其实已经气得要死了,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