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到了这里,就好像一滴水藏匿进了大海,想要找到他,几乎是一项不可能的工作。
他可不是跟李延霸闹着玩的,从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后,他就单方面切断了跟李延霸、跟整个元贞村的所有联系。
十里不通风、百里不同俗,茴镇与元贞村当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连气候的差异也很大,让他有些水土不服,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丁盏正努力融入这里,他要自己给阿蟾搭建出一个家,不要别人的插手。
如他所想,李延霸的确几乎封锁了整个泗南城,像一只硕大的蜘蛛,喷射出粘丝,结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任何一只小小的蝇虫都不可能逃过他的法眼。
丁盏走后,李延霸短暂地失控了,在摇篮和玩具的残骸中蜷缩着睡了一夜,第二天,睁开红通通的双眼,自己又慢慢地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干净,像在整理自己的心情。
他的理智还在,不可能为了一个郎君要死要活。
生活又恢复如常,除了派人出去寻找丁盏的下落之外,还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完成的工作也照样进行着。
抛弃和背叛,顾郁维已经让他体会到了一次,并不稀奇。他也曾经对丁盏抱有很高的期望,认为他是不同的,即便认清了他丑陋的面目,也会深深地宠爱着他,像母亲一样把他揽在怀里安慰,然而现实又给了他冰冷的一击。
他要把丁盏找到,把孩子掏出来,把他碎尸万段,来弥补一个男人受损的自尊心——这是他较为真实的一面。
不,他会好好反省,把丁盏接回家里,跟他认错,跟他好好地过生活——这是他懦弱的一面。
他渴望得到一份百分之百被包容的感情,自己却不能用百分之百的真挚来换取,不是他不想,只是虚伪和残忍已经成为了他人生的底色,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宝物能献出去了,这无疑是一处可笑又可悲的地方。
这天夜里,风刮得大,丁盏感到小腹一阵坠痛,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气候的任何一点变化都会反映在他身上。
他点起灯,看到腿间一片鲜红,顿时连呼吸都不敢过分了,连忙去开门,在对面的房门口敲了敲:“阿棠,阿棠……你睡了不?”
阿棠还没睡着,掀开被子下床,问:“你怎么了?”
“我,我流血了。”丁盏努力维持着镇定,实际上血已经流到裤脚了,浸出一道深红色。
阿棠被吓得不轻,把他扶到屋里坐下,“你等着,我去叫大夫!”不等他回复,就赶紧打飞脚下楼。
丁盏感到头晕,抱着枕头在床头先坐一会,坐着坐着就觉得手脚冰冷,想拉起被子盖一会,可是稍微动动,眼前就发黑,想呕吐,只能一点点拽住被子拖过来。
他想念黑将军那个畜牲了,暖呼呼的一只大狗,像只大暖炉,抱着它困觉的时候能感受到皮肉散发出的热量,很温暖,很安心。但畜牲终究是畜牲,不值得他去想。
大夫来了,给他问诊,问他孕前期是否受过刺激,丁盏垂下眼睛,当然是受过的。
阿棠半夜给他去厨房熬药,喝了才好一点,血止住了,脑袋也没有那么晕了。
他自己捶了捶小腿,肿胀得有原来的两倍粗,脚踝的部分几乎变成了圆柱形,直直地下去,变得粗壮笨拙,完全看不出原来那纤细玲珑的线条。
经过这天晚上,两个人慢慢有些相熟要好了,阿棠不放心他,就搬来一起住,半夜也好有个照应,偶尔也聊一些私房话。
比方说,阿棠问:“你男人呢,怎么不管你?”
丁盏就回复:“我老公早死了。”
“死了?那你这个孩子……”
“跟野男人生的。”
阿棠嘴巴张得跟个鸡蛋一样大了,还能这这这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