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颠簸的马车一路向前,沈佳仪趴在车窗,看草木迅速向后掠去,化作连绵的线条。
她心里担忧路西法,故而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没什么话。
狼王与她对面而坐,同行的,还有个消失了许久不见的安塔。
她好似得罪了狼王,至今脖子上还戴着项圈与锁链。
沈佳仪并不好过问狼王内部的事,只很同情地看向她,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
安塔不甚在意地笑笑,抬手便卷起她一缕长发,问道:“你想好了么,沈家小姑娘?”
沈佳仪点了点头。
狼王的视线落在安塔指尖绕起的那缕长发上,灿金的眸子犹如潦水寒潭。
安塔抬眉,“你会消失的,这样也愿意?”
女孩又点了点头。
安塔觉得不可理喻,“为什么?”
她说:“我没了路西法,就没了在这里的唯一羁绊。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伊西斯塞尼德也走了,没什么值得我牵挂。这里本就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不要为奴为婢,也不想日日担心丧命于狼爪。”
“他没了我,也还可以继续做他肆意潇洒的小亲王,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沈佳仪反问。
女祭司看向狼王,眸中意有所指。
可青年并不接她的眼神。
她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在这个虚假的幻境中诞下狼王的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安塔想要的东西,沈佳仪也在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件中给出了她满意的答案。
该了结了。
这姑娘也该解脱了。
她的执念,只不过是能护路西法周全,让她的小狼不受伤害。
一次次的轮回,她想要,却始终无力达成的,也不过从死神手中抢下她的小狼而已。
一次一次,一轮又一轮,终成执念。
这执念大到扰乱了灵镯里的气运,总能在狼王之前先遇上小亲王。
安塔叹了口气,说:“你体内的灵气是我混进去的,对不起,沈佳仪。”
她是没有那些记忆的,只觉得很是诧异,不解地望向她。
安塔也不解释,从袖中摸出一半断掉的灿金色石头,塞进她的手心。
此时,她还尚且听不懂安塔的话中之意。
曾经,安塔告诉过她,肉体是座囚笼,是精神的拖累,灵本该自由自在,幻化无形,有超高的悟性,是肉体拉低了灵的潜力,人会饿,会疲惫,有七情六欲,为世俗蒙蔽,这就是神给高阶灵塑造的监牢,为了避免高阶灵与神一样钟灵毓秀,而取代神灵的位置。
安塔还告诉过她,魂灵剥离之际,要躲过补灵网的白光,向着黑暗而行,就能在转世时保留前世的记忆。
她说过很多,像是在弥补对她的亏欠。
沈佳仪握着那块残破的灵石,阳光下轻轻转动,竟然映射出一道彩虹的绚烂光束。
“彩虹?”她惊讶出声。
在布列塔尼的时候,有个女巫帮助过她,告诉她,彩虹是回家的契机。
她给她房子住,给她了庇护,那房子里的物资一应俱全,就连装饰的风格都很和她心意。
可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凛冬,女巫却再也没能回来。
甚至她有意回想,都记不起女巫的容貌。
只记得,她好似跟自己一般高,斗篷的帽下露出落了白雪的几缕黑发。
她摩挲着石头割裂的锋利切面,冥冥之中有种直觉作祟。
她觉得,接应她的女巫,似乎就是她自己,是“另一个自己”,或许是残留的影像片段,而那小木屋,临近海湾,能看见海潮卷明月的小木屋,早就存在于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