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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知蕊躬身道:“相爷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奴婢便先告退了。”

    “且慢。”顾云深叫住她,沉声问,“阿沅上山,没派人跟着她?”

    “姑娘素来不喜旁人跟着,奴婢拗不过她。”

    顾云深望着暗下来的房间。

    “不是实话。”

    知蕊面不改色,笑问:“相爷想听实话?”

    顾云深“嗯”了声。

    “岭南山高水远,姑娘是被流放过去。奴婢能跟着去伺候,全仰仗圣上开恩。两个姑娘家无依无靠在岭南,能勉强度日已是不易,若要维持表面风光——”

    知蕊顿了下,轻笑出声,“相爷,那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第04章

    知蕊被盘问了时锦腿伤的细节,纵使声东击西,拿别的托词堪堪转移了顾云深的注意,也不免心中惴惴。

    翌日醒来精神不太好。

    为时锦梳发时,恍惚间失手,不小心扥掉她几根头发。

    时锦断腿后,行动不便,衣食住行都是知蕊亲力亲为伺候,从来没见她如此毛手毛脚过。

    时锦“嘶”的一声,揉了下头皮,从铜镜中看向知蕊:“遇到什么为难事儿了?”

    “称不上为难……”知蕊像是在思索怎么开口,看了时锦一眼,才慢吞吞道,“昨夜相爷细问了姑娘的腿伤,我给瞒过去了……”

    “这不是挺好?”时锦不懂这有什么值得出神的。

    知蕊皱着眉:“我只是想不通。”

    时锦心不在焉道:“想不通什么?”

    知蕊没有立即回答,另起了话茬:“姑娘可知,相爷临上朝前,特意吩咐了管家,要他带人把府中的一应门槛全部拆除,石阶也敲碎,修成平地。担心会吵醒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要管家看好人,不要靠近主院。”

    时锦摇摇头:“不知。”

    说着“不知”,可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她低垂着眸子,语气平淡,辨不出喜怒。

    知蕊无声轻叹:“我看相爷也是十分关心姑娘的,既然如此,为何三年都不见他往岭南送一封信,问问姑娘到底过得好不好?”

    说这话时,知蕊小心翼翼,唯恐戳了时锦的痛处。

    让她意外的是,时锦不恼不怒,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对镜勾眉。

    铜镜中,时锦勾起唇角。

    知蕊放下忐忑,好奇问:“姑娘笑什么?”

    “自然是笑我这画眉的手艺愈发精进。”时锦揽镜自照,满意点头。

    知蕊失笑:“姑娘的这手梳妆手法可是长思姑娘亲手教出来的,如何会差。”

    美人长思,红袖招花名在外的头牌,曾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妆面手法,引得上京无数秦楼楚馆的女子趋之若鹜。

    “也是,”时锦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可不能堕了长思姐姐的声名。”

    *

    将入夜时,顾云深步入主院。

    时锦没有刻意打听他的踪迹,可一眼看去,见他风尘仆仆,衣装未换,便知他是刚从官署回来。

    只看一眼,时锦就别开眼,懒洋洋地问:“相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顾云深对这懒散态度已经见怪不怪,径直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斟酌着开口:“按说官员新婚是有休沐日的,这两日朝中事繁,我抽不开身陪你……”

    “相爷与我本就是表面夫妻,不用在意虚礼。”时锦眸子半阖,打了个哈欠,出声打断他,“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不用相爷特意提醒。”

    “阿沅……”顾云深眉心轻锁,想要开口解释。

    时锦约莫是累了,有些不耐烦:“相爷何时学的婆婆妈妈这一套?有话还请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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