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场宴席持续了两个小时,后来才逐渐散去,顾允章终于在客厅里接见了她。
年近五十的贵妇人,保养得仍如三十几许,面上不见风霜,雪白无暇若银盘,唯有微笑时眼尾曳出的一丝细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非常明艳且有气质,看上去精神十足,盘发、白色缎面大衣,戴全套的翡翠饰品,低头喝茶的动作都优雅到让人无可挑剔。
容凌的相貌随了她,两人一看就是母子。
钟黎以为她会为难自己,但是实际上,她只是问了一些很平常的话,既无刻意刁难也无言语羞辱。但是,她只需要静静坐在那边,钟黎就觉得自己无比渺小,无地自容。
她手心都是汗,想要逃离这里,偏偏腿脚酸软,提不起任何力气。
在这个女人面前,她好像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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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家世、学识和从小熏陶出来的气度,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望其项背的,她这辈子恐怕都难以企及。
她只是随意地跟她说两句话,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应答,只觉得如坐针毡。
钟黎从来没有这么分明地感受到那种原本虚幻的差距——以这样一种具象的形势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让她无力辩驳。
她忽然就明白了顾允章的高明之处,以及下午的那一场漫长如凌迟的宴会。她是要告诉她,哪怕她将她奉若上宾,她也没有从容游走斡旋其中的能力,是德不配位,是痴心妄想。
她甚至都不屑于为难她,只是略略让她感受了一下。
也告诉了她一个再明白不过的道理,如果她要跟容凌在一起,要应付这样场合的机会不会少,永远都无法逃避,那不是她努力可以达到的。
从顾允章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大抵就知道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怎么样可以精准打击她内心的薄弱之处。
事实胜于雄辩,钟黎无可反驳。
某种程度上,容凌也遗传了她的这份能力,杀人于无形。
钟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帮子发小提起她都是那样敬畏,避而远之。
钟黎不喜欢下雨天,可那一年北京的降水量格外丰沛,她有好些日子早起时院子里的石阶都是湿漉漉的,花坛里零落成泥,狼狈不堪。
她那段时间热衷于亲自清理这些叶片,一片片不厌其烦地捡出来,像是有强迫症似的。
容凌也不拦着她,只陪着她静静等待着。
直到劳动节前夕,她在捡完一篮子的枯枝败叶后忽然问他,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彼时他在院中的石桌上喝一杯龙井,闻言搁了,没应。
过一会儿才开口:“徐靳告诉你的?”
或者是那天她被常勇军带去见他妈的时候。
“我又不傻。”钟黎笑了笑,喉咙口却好像被堵住了似的,缓了会儿才继续,“你难道还能瞒我一辈子吗?”她抬头环视,“这么好的院子——”
容凌别过头,不忍再看她的神色。
钟黎望着他漠然到极点的脸,只觉得他好像戴着面具,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让人连指责他薄情寡义都没办法开口。
有一种人不管做什么都非常清醒,永远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怕是最疯狂的时候。
“我看过她的讲座。”钟黎道。
容凌怔了一下,半晌才意识过来,这个“她”指的是程京华。
仿佛并不需要他的回应,钟黎又道,“不过是在网上的记录视频。”
R大才女,工学、经济学双学位,高级工程师又曾在中泰做到至高管理层,放眼国内也没几个吧,跟他挺配的,据说家里背景也很深。
悲哀的是,人家长得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