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安逸尘一下松开了手,方欢咳喘不及。
帐外有人问询,“王爷,出了什么事?”
安逸尘冷声回道:“令所有人退至十丈以外,不得近听。”
对方毫无犹疑,“遵令。”
军令如山,一言九鼎。方欢不由地称赞道:“雁南王好大的气魄。”
安逸尘看向方欢,“是不是十三的命令?”
毕竟方欢是安桓派来的人。可方欢却笑他的猜测荒唐。
“看来那件事的确伤了王爷的心,奴才还什么都没说呢,您自个儿就已经为惠子开解辩白了,怕是恨不得她是受旁人胁迫的罢?……可这事的确与他人无关,但请您也别怪在惠子的头上,要怪,就怪王爷自己。”方欢说,“奴才只讲她是教坊司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连王爷府上的侍妾都不如,至少她们清白……她听了,哭得跟个什么似的,一个婊子的孩子注定为奴为娼,她哪里舍得生呀!”
安逸尘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他拽住方欢的领子,握拳往他腹上狠捣数下,“是你!是你……!”
方欢痛呼,身体不由地蜷缩,倒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嘴巴里大有甜腥。他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怎么能怪奴才?她进到教坊司里头,是拜安家所赐,您说,是不是要怪王爷自己?!”
他满口血牙,望着安逸尘阴怒的脸哈哈大笑。
“那安桓还敢唾弃奴才用后庭伺候蛮人,可只要能活命,还管什么唾弃不唾弃的?”
方欢抓住安逸尘的领子,逼近了他,方欢的目光头一回如此锋锐怨毒。
“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贵人,哪里会管我跟惠子要怎么活?惠子为了高家委曲求全,下作成那样,王爷看她不起,自也愤怒于心罢?哈哈哈哈……让奴才猜猜,王爷骂过她什么?贱货?贱种?还是窑子里的烂货……?可王爷骂她做什么?但凡她是个男儿身,那样一番连赵行谦都折服的才识,早在朝堂上立出一番事业来。怎偏偏落了那么个贱命,跟奴才一样,下头少了根东西,就只能往您床上爬……!”
“闭嘴!”安逸尘目色冲血,拳似钢铁,一下,一下,重又沉地落在方欢的脸上。
钝痛漫长,折磨得方欢头晕眼花,意识已经在重击中逐渐溃散,他哆哆嗦嗦地笑,手缠着不断往下摸索。
安逸尘如同疯了,急促粗重地呼吸间,他已不知道自己在打谁,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一拳一拳打在方欢的脸上。
满脑子都是,住嘴,住嘴,住嘴——!
那一字一句都似烧红的铁烫在他心上,疼得要命,疼得难以喘息。
“所以我和惠子……才是一样的……”
他渐渐看不见眼前的光,疼痛也消散在无意识的麻木中,嘴巴里咕哝着什么,只有零星几个字了。
“惠子……义父最疼你……离开……”
他摸到冰冷的东西。
“疼,你……!”方欢眼里涣散的光聚起一瞬的锐,他拼劲余生最后的力气抽出雪亮的刀,狠狠往安逸尘的腰腹上刺入。
安桓性情阴毒,犯在他手上,方欢没想着能活多长,换来个与安逸尘相见的时机,并非是想要回惠子。
他是要断了惠子的念想,要黄泉路上有安逸尘作陪;要往后的岁岁年年,他人为安逸尘哭丧之时,总有人能记起他。
那才值得。
尖锐的疼痛逼得安逸尘将喉咙里噎着的火一下怒吼出来,他一下拧住方欢的手腕,从血肉中拔了刀,反手往他喉咙上一划。
鲜血如同油泼,溅了安逸尘半身。
方欢咯咳着捂着张开的脖子,双目圆瞪,腿狠蹬了两三回,手就松了。尸体偶尔几下痉挛,但人已死透了。
安逸尘低着眉眼,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