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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就这么憋在心里,她不免自责,觉得自己愧对小叔子数次的出手相助,只得闷头加倍对他好,连鸡蛋都体贴地给他剥去壳,才白白净净地放进对方碗里。

    窗外浮云遮月,光线黯淡,冯玉贞躺在床上,总觉得今晚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把什么要紧的事忘了。

    思绪被外面突兀的响声扯回,听着像是碗盏之类的打碎了。

    冯玉贞隔着一扇门问道:“空哥儿,是老鼠把碗碰掉了吗?”

    没有应答。

    不对劲,冯玉贞起身,怎么说崔净空都不可能这个点躺下睡觉,再说刚刚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炸耳,崔净空睡得有这么死吗?

    她披上外褂,打开门,堂屋黑乎乎一片。回头取油灯,点上灯芯。

    这回再瞧,崔净空背对着她,虽然已经躺在地铺上,却穿戴整齐,身体在格外怪异地抽搐着,摊开的左手边散落几块茶杯的碎片。

    头发也顾不上梳了,她赶紧提灯快步走去,将油灯搁置在一旁,此时看得更清楚——

    崔净空紧紧闭着眼睛,呼吸声微乎其微,眼睛、耳朵、唇角都在往外缓缓渗血,暗红的血痕在原本光风霁月的玉面上纵横交错。

    电光火石间,窗外伴云弦月的景象跃上心头,冯玉贞想起今日是七月二十三。很多时候话本里的描述并不算十分具体,譬如崔净空每月这个时候都极难熬,冯玉贞也只知道他会独自呆在一处硬捱过去,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折磨。

    崔净空连意识都消散殆尽,没法像上次一样把他架到床上。冯玉贞趿着鞋子匆匆走开,复而端来一碗水。

    她迟疑片刻,还是俯身屈膝跪下,伸手拖起崔净空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头上,青年的嘴唇俄而小幅度开合了两下。

    冯玉贞以为他在同自己说话,便弯腰附耳倾听,只听到无意识的一声呢喃:“……疼。”

    遂心口一软,声音也放得柔和,将碗凑到他唇边:“来,喝口水就好多了。”

    不要水,不要任何别的,崔净空昏昏噩噩间想,他只想要寡嫂碰碰自己就好,哪儿都行。

    只要她碰一碰,该死的咒痛就会烟消云散。可他说不出话,只能像一个废人似的躺着,在心底千次万次、着魔似的渴求她。

    崔净空实在狼狈得很,冯玉贞小心地拿帕子擦拭血迹,却发现他的眼眶和唇角还在不停地、缓慢地往外流血。

    痛感随着她在脸上的剐蹭如潮水般涨落,崔净空这才筋疲力尽地从剧痛里挣脱出来,他吃力地扭扭头,才发觉自己枕着她的腿。

    寡嫂这两个月长胖了一些,逐渐从一味的悲伤里走出来,可仍和丰腴两个字不沾边,他头下的双腿纤细骨感的,微有些硌得慌。

    不知为何嗓子发紧,唤她:“嫂嫂。”

    和上次手足无措相比,目睹他如此骇人的模样,这回她面上居然没多少惧意,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冯玉贞应一声,发觉膝上的人半睁开眼睛:“醒了?还难受吗?”

    “头疼,”他侧过脸,把额头费力地靠在她手背上:“疼得受不了。”

    青年半阖着眼,眼睫都沾着点点血珠:“嫂嫂,你可怜可怜我吧。”

    冯玉贞无法,她将小叔子的束发解开,大拇指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

    可崔净空不满足于她施舍的这些小恩小惠,抬手攥住寡嫂一只细瘦的手腕,像是在卑微的恳求,声音低哑:“嫂嫂既然可怜哥哥,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呢?”

    冯玉贞手一抖,压小声音,好像生怕被第三个人听见这些荒唐话。

    她苦口婆心地劝他:“空哥儿,我是你兄长的媳妇,就算没上族谱,我和崔泽也是真夫妻。长嫂如母,你这样想是万万不对的。”

    她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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