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的精神状态适不适合自己待着,”路衡谦提醒他片刻前的异常,“我想你可以自己评估。”
“我会按时去医院。”
“然后撞上记者,正好给他们提供一篇深度访谈的稿子?”路衡谦或许没有嘲讽的主观意图,但听上去也差不了太多,“你要让人知道沈家的大少爷不仅腿断了,还是个精神病?”
“精神病,”薛枞重复了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地冒出来,好像觉得有点可笑,又似乎确实能描述自己的现状,“倒也是。”
路衡谦说话多难听他也不是没有领教过,接收得并不吃力,况且这种直白确实有效,至少薛枞产生了几分动摇。何况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被宋澄逮到,洗脑成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路衡谦显然没有意识到哪里伤人,他只在乎实效,毫不避讳地继续道:“或者让谁再去挖掘,你为什么不姓沈,接着翻出一大堆陈年往事。这就是你‘愿意’的?”
“不。”
薛枞无意识地把身边的羊毛毯揉开,又漫无目的地折叠了一遍,或许是源于烦躁,“你为什么,”他犹豫了很久,怀疑这样说很像自作多情,但还是问了出来,“帮我?”
毕竟他清楚自己在路衡谦眼中一贯是什么德行。
路衡谦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难住了。
这几个月里,他忙着找人,从孟南帆找到薛枞,好像非得找点事做,才能把心里那点不清不楚的情绪压下去。忙碌的时候没人会问“为什么”,等尘埃落定,那句“为什么”,他答不出来。
“我说过,对你有误解,造成了一些,”语气仍旧硬邦邦的,“后果。”
他对自己临时想出的说辞也不太满意,急匆匆补充一句:“我不习惯亏欠什么,不管是谁。”
路衡谦自认没有多余的善心,他把现在的举动归结于弥补。顺便帮孟南帆也还一份。
薛枞似信非信地答应了一声。
“我不帮你,”路衡谦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必要一直解释,但嘴巴很快,至少比意识快,“只暂时帮你避一避。”
这种急于撇清的态度反而令薛枞的怀疑稍稍减弱。
他现在很累,不知道是药物还是催眠,或是二者的叠加,他只想再沉沉地睡一觉,但不得不强撑。
他其实也不想说话,脑中的钝感勾连得身体到处都在隐痛,痛得五脏六腑都被碾成了粉末,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这里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他又落到了这种境地。
“到了。”
路衡谦已经停好了车,打开薛枞那一侧的车门,从后备箱拿出的轮椅被推到了身边。
他俯下身,一只手揽上薛枞的肩膀。薛枞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路衡谦的头几乎是靠在自己的胸口,他察觉到对方的呼吸,然后与他四目相对。
路衡谦一派坦然,神色不动,薛枞却避开目光。
看样子路衡谦是准备抱他下车,薛枞往后避退了一下,但身后是椅背,他也没路可去。
薛枞怕自己会错了意,忍了又忍,见路衡谦还是没移开半步,甚至另一只手都要伸向他的腿弯,终于憋出一句:“我自己可以。”
路衡谦自然没有意见,搭在肩膀上的手也很快收了回去。
等薛枞把自己挪上轮椅,路衡谦就走在前面替他引路。
其实薛枞曾经在这里借住过许久,对这里熟悉得像是自家花园,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路衡谦打开房门,给薛枞让出位置。薛枞略微抬头,看见玄关的柜子上摆放着什么金属的东西。从他的角度望去,恰好见到一抹冷光。他记得这里从前没有任何装饰,路衡谦家里很少有无意义的摆设。
路衡谦注意到他的打量,把它拿在手上,往薛枞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