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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人。”

    “我就好心地浪费一点点宝贵时间,给你分享一下艺术家的心境。”

    “很小的时候,我去爬过一次雪山,到最后挂着跟我自己差不多重的氧气瓶,”孟南帆回忆道,“到山顶的时候,我没办法再动一步,到后来只顾着大喘气,也说不出来话,就自己发呆,吓得妈妈以为我缺氧快死了。”

    “满目的雪,蓝色的峡谷,粉色的天空。”孟南帆回忆着,“我甚至觉得灵魂也是静止的。”

    “我以为那是对我辛苦攀爬的奖励——小孩子的那种幼稚想法,以为什么都是礼物。”孟南帆又开始拨弄铅笔,“那天我累得要死,但是一整夜都没敢合眼。因为我去的时候是阴天,夕阳都快看不清了,就以为太阳再升起的时候,雪会融化,水会干涸。闭眼再睁开一切就可能会不见,再也没有雪山,峡湾,粉红色的夕阳,我怕它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消失。”

    “拍多少张照片,临摹多少幅画,都留不下来。”

    “所以后来我闹着不肯走,是我爸趁我睡着把我直接扛下山的。”

    孟南帆忍不住嘲笑了一下自己:“后来我也知道,那些景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我设想了很多种雪山融化的景象,或者是冰川会在某一刻崩塌,极光会消逝,都是与我无关的。”

    “最美的景色是不是下一刻会消逝的景色?它太脆弱了,脆弱得让人怦然心动。”

    “因为人会惋惜,会产生留恋,所以那不再是没有生命的。你会很想珍惜它,舍不得伤害它。”

    他想留住留不住的东西,那些脆弱又易于流逝的。所以喜欢上画画。

    孟南帆把画纸展开,展露出一幅未完成的素描:“很奇怪,我第一眼看到薛枞,就觉得他像是要消失了。”

    “你肯定不懂是什么感觉,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明白,”孟南帆苦恼地笑了笑,“你看他那么凶巴巴不理人的样子,好像谁也不放在眼里,但又觉得他好像很脆弱。他看起来就像是某一天会悄无声息消失在人群里,没人知道。”

    “所以我觉得他也很脆弱,”孟南帆把不满意的草稿撕了,“不是你理解的那种。”

    “你就想象堆在街角的最后一抔雪,躲开阳光多存活了一阵子,日头晒过来就会融化,所以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孟南帆这才看向路衡谦,“就是那些,融化的冰、泡沫、坠下来的烟火……不是他像,只是我会联想到。”

    “并不是非要他搭理我,我看着他就挺开心的。”

    路衡谦那时觉得他自讨苦吃,也因此更加觉得薛枞不识趣。

    “虽然有点好笑,但我就是这么觉得,”孟南帆见路衡谦仍然是无动于衷的神色,“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儿上才告诉你,但好像还真是只能意会……算了算了,我都没完全明白,你就更没法懂了。”

    “这是未来知名画家的敏锐,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孟南帆忍不住笑,又单方面故作不满地结束了对话。

    路衡谦对孟南帆不胜枚举的矫情言论早就免疫了,对他天马行空的描述也再次口头上不予置评,并且认为稍微有点愚蠢。

    另外他觉得脆弱这个词跟薛枞半点关系都没有,堆在街角的雪除了脏点也没别的看头。

    况且孟南帆的兴趣也并没有持续太久,至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怎么提到过薛枞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掺和到一起。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令路衡谦习惯于护短。他总是毫无条件地偏袒孟南帆,不仅因为孟南帆是他的朋友,更因为孟南帆是个实实在在没有任何坏心眼儿的人,和许多同样家世的同龄人都不相同。连他的父母都是难得一遇的、动真格儿的慈善家,每年捐出的是实打实接近一半的收入,做生意也一向顺当,几乎像是某种福报。

    孟南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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