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两条胳膊在哪吒身前交叠着，手指一下一下触碰在他心上，想了想便道，哪吒，你瞧，入魔了也没什么吓人。你若压抑得难受，入魔了我陪着你就是。

    哪吒听得乐起来，玩笑道，那你不成我的乾坤圈了。

    敖丙却摇摇头，说，我不会圈着你的。

    从前他们一体，不知善恶，不通情理，那份无知混沌的痴痛也是一同承担。

    后来他们一分为二，他是至清至明的灵珠，那份痴痛便全由哪吒一人去尝。

    如今他们明白善恶，也尝过人情冷暖，再不是从前那一颗珠子了。若他能唤回哪吒的意识，或许哪吒就能从此脱出混沌，就再不必担心力量失控，也就再不必被外物束缚。

    虽然不知道这要花费多少时间，十年，甚至百年，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可行的，但敖丙都愿意去试。

    他说完这句，低下头将哪吒揽紧些，挨在他耳边又喃喃复述一遍：我不会圈着你的。

    皇母山在西北极寒之地，翻越脚下这一座，后边还有连绵的山川等着他们。

    两人倒不担心，反正能飞。只是往后，那雪山上估计更难弄到鱼给敖丙吃了。敖丙很珍惜地连头带刺吃掉今夜最后一条，抹抹嘴，仰身往后一靠，然后冲着哪吒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之前生怕入魔，这会子要有准备地入魔了，哪吒还拧巴得很。他不情不愿地磨蹭到敖丙身旁坐下，干巴巴地说，其实我也不困。

    昨晚拉着他追了一晚上月亮，不困就有鬼了。敖丙合着眼，好笑地揶揄道，哪儿那么多话……躺下啊。

    哪吒躺下了，还深深吁出口气。敖丙说，哪吒，我会喊你、跟你说话，如果你听得到，就试试回应我。

    知道。

    听他好好答应了，敖丙抬手揉揉眼睛。他已经好困了，本来带着伤就容易犯困，昨晚又折腾了一晚上……怕哪吒入魔时自己睡太熟发现不了，他就伸手去拉他的手。

    敖丙抓着哪吒的手，浑浑噩噩地想，不如以后他们改成夜里赶路白天睡觉算了，反正魔丸夜里精神好，能抱着他飞……

    哪吒跟敖丙牵过好几回手，在山谷里敖丙来找他那回，还有最早在天雷劫里那回。可眼下这睡个觉也要手拉手，哪吒就是再迟钝也能觉出哪儿不大对劲。

    他琢磨这是干吗呢，出来一趟敖丙怎么变得黏黏糊糊的了……一点儿不反省他那一会儿不许人家化龙、一会儿不让人家走路才更黏糊百倍呢。

    想着，哪吒就忍不住要扭头去看看敖丙，才这么片刻时间，敖丙竟已是闭着眼睡着了。

    哪吒就这么看了他大半宿，直到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才放空自己。而敖丙就这么拉着哪吒的手睡得直到他入了魔。

    敖丙醒来时他们相牵的手还交握在一起，他是心念忽地一动，就自己转醒过来。而入了魔的哪吒正撑在他身上，对待猎物那样将他完全拢在身下，居高临下的静静地看着他。

    第7章

    Chapter

    7:

    【七】

    Chapter

    Text

    【七】

    乍见了压在身上的哪吒，敖丙先是一惊，与他相牵的手不自觉一紧。哪吒还许他抓着手，敖丙也没觉出什么杀气，这才平复了心绪，冲着哪吒展开个笑来。

    他轻轻对他笑，问的话也轻轻，说，你干吗呢。

    入了魔的哪吒大约仍是不明白敖丙的话，不应他，也不笑。他以手肘撑着身体，伸手去摸敖丙笑着的眼睛。

    是很粗糙的摸法，像个初生的孩子那样去触碰。他摸过他的眼睛，又往下去摸他微微翘着的嘴。敖丙不躲，由他碰着，看他碰着自己，也露出笑了。

    这